我說:“太熱了。”
怎麼想的?在院子里燒篝火。
我晃悠著想起來,可是命中注定要丟人——我栽倒在了凌野的懷里。
后來周映給我描述:你們倆一塊兒站起來的,凌野沒碰你,一根手指頭都沒碰你,是你主動往人懷里貼的。
這話說得我就挺不高興的,但當時周映拍了照片。
照片里,穿著黑色T恤的凌野雙手插在他的花褲衩口袋里,他站得筆直,我歪歪扭扭像灘爛泥黏在他胸前。
放大照片可以看見,凌野正小人得志地笑呢。
那是我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跟凌野“親密接觸”,不過他身體的觸感我是不記得了,只記得他后來摟著我脖子,像拖拽一只笨豬一樣把我拖到了旁邊的躺椅上。
那天,大家都喝酒喝到不知今夕何夕。
我暈暈乎乎地躺在那里時,看見李崇那個天才詩人竟然在摟著他向來看不慣的天才修車工徐和在接吻。
我用手肘懟旁邊的人說:“哎!你看那倆男的干嘛呢?”
我說完之后才十分遲鈍地意識到坐在我旁邊拿著酒瓶子往自己嘴里灌酒的是凌野。
凌野喝了多少我不知道,但他那時候可能也不太清醒了。
因為我聽見他對我說:“怎麼著?你也想試試?”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答的了,但是那個夜晚,我他媽真的酒后亂性了——沒上床,就是親嘴了。
但這件事的嚴重性對于我來說,無異于凌野給我破了處。
事后想想,恨不得拉著凌野同歸于盡。
我不是什麼純情小男孩,十幾歲的時候就因為看了部電影太癡迷男主的身材,半夜想著人家不干好事。
但我也沒想過要在這種地方跟一個我很討厭的人接吻。
可有些事,它由不得我啊。
凌野吻上來的時候,我整個人暈得不行,我覺得他的嘴唇都是燙的,而且有點干燥。
我記得很清楚,我伸舌頭了,就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立刻整個人都麻了。
可第二天凌野說他沒吻我,都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
凌野這人說的話,他說十分,有兩分是真的就不錯了。
我自然不信他沒碰過我,那種接吻的實感太強了。
我非常清晰地記得我就軟趴趴地癱在躺椅上,是他先俯身過來,我們非常近距離地對看,在我覺得自己快斗雞眼時,我閉上了眼睛,他吻了我。
狗東西,想賴賬。
我不至于因為親個嘴兒就要他負責,更何況,就算他愿意,我還不要呢。
但我不要是一回事,他不承認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去找周映,問她說:“你還拍到別的照片了沒?”
周映扒拉著她的吉他弦,問我:“你是說你誘惑凌野的照片?”
我覺得我跟周映也沒法做朋友了,她根本就是和凌野一伙的。
“姐姐,話可不能這麼說,我什麼時候誘惑他了?明明是他強吻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弄清那天晚上的吻究竟是怎麼回事,它明明一點都不重要的。
可是一想到凌野吻了我他還不承認,我心里就躁郁。
因為這個,我又給他貼了“渣男”的標簽。
但很快,周映拿出了我誘惑凌野的證據。
她直接把相機丟給了我,對我說:“看完不許刪,要完璧歸趙。”
離譜的是,這位姐的相機沒電了,我摳出內存卡,小跑著回了房間。
回去的路上還撞見了又叼著沒點燃的煙在瞎晃悠的凌野,我看見他就狠狠瞪他,他在我身后跟周映說:“怎麼我沒親他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傷害嗎?”
我究竟為什麼生氣,他是真不明白嗎?
那一天,我頂著酒后疼到炸裂的頭,化身名偵探陳·柯南·醒,打開了周映相機內存卡的文件夾。
她在那個晚上拍了好幾百張照片,絕大部分都失焦了,由此可見,她也喝得挺醉的。
我看到照片里大家化身群魔,沒一個人干好事。
但我無心管別人做了什麼丟人的事情,一心想要找到凌野和我接吻的證據。
照片一張張翻過去,終于找到了——找到了我誘惑凌野的證據。
連著十好幾張照片,都是我勾著凌野不讓人走,手腳并用,像只非讓人宰掉自己的豬。
而我所謂的“接吻”,事實上也并不是吻。
凌野只是將手指貼在了我的嘴唇上,而他的嘴唇在我的耳邊。
照片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我伸出舌尖在舔他的手指,一臉的饜足。
那一刻,我真正明白了什麼叫五雷轟頂。
如果可以,我希望雷峰塔倒下來的時候直接砸死我,免得我活在這世上丟人了。
第11章
編輯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正遭受著那幾張照片帶給我的震撼。
她問我:“陳老師,寫得怎麼樣了啊?”
最近,我的工作幾乎可以說是毫無進展,照理說,這通電話我不應該接的。但畢竟沒注意,不小心接了起來。
我此時正是生無可戀的時候,對她說:“我不想活了。”
編輯一聽,嚇壞了:“沒事,陳老師你千萬不要有壓力,慢慢寫,不要有壓力!”
雖然作者拖稿的理由她見多了,但可能我剛剛的語氣實在過分真實,還是嚇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