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好,我寫完再死。”
“別啊!”編輯緊張地說,“你寫完也不能死,下本書的版權也簽了我們家呢!”
好家伙。
想死都死不成了。
掛了電話之后,我頭痛欲裂,腦海中浮現出凌野的那張臭臉。
他現在一定很得意。
突然,我的窗又被敲響。
不用想也知道是凌野的破風箏又掛到了我的窗戶上,這種事已經發生過不是一次兩次了。
我原本不想開窗的,沒想到,這家伙竟然一通電話打到了房間來:“開窗。”
“我不。”
“快點。”
他竟然還命令起我了!
他說:“有東西給你。”
我真不是貪圖他那點破東西,就只是好奇而已。
于是,我還真的打開了窗戶。
其實我早該知道的,凌野不可能有什麼正經東西給我。
當我打開窗,看見他的那只蝴蝶形狀的風箏就掛在我窗邊,而他扯著線站在下面。
我說:“東西呢?”
他指了指風箏:“找找。”
我一看,好麼,一張破紙條。
我把紙條取下來,看見上面寫著:去海灘,一起嗎?
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人用這種方式約人出去?
打電話不行嗎?
還是說他怕被我拒絕太沒面子了。
我瞥了他一眼:“干嘛?”
他仰著頭看我,明明距離挺遠的,可我還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喉結。
很性感。
我覺得男人最性感的兩處——狹長的眼睛和清晰的喉結。
要死不死,這兩樣他都有。
不過,因為他臉上有我討厭的痣,所以在我的世界里,他不性感,他討厭。
我毫不留情地關上了窗,并沒有接受他的邀請。
下午的時候,我磨磨蹭蹭出了房間,心虛地把相機內存卡還給了周映。
“怎麼樣?”
“不想活了。”
“不是,”周映笑,“我是問你我的攝影技術怎麼樣。”
我尷尬地看看她,硬著頭皮說:“也讓我不想活了。”
她抱著吉他大笑,撥弄著琴弦,看起來心情不錯。
我轉了一圈,發現程老板又喝暈了,李崇在院子里跟徐和打了起來,其他人似乎都不在。
我問周映:“一起出去走走?”
“去哪兒?”
“……海灘吧。”
周映歪著頭看我,陽光把她照得特美。
她說:“你是在找借口去海灘見凌野?”
“你瘋了吧!”我直接跳腳,“我瘋了我找他?”
周映笑得不行,吹著口哨又彈起了吉他。
我沒去海灘,而是溜溜達達地在海島上閑逛。
來蘇溪海島兩個星期,幾乎沒這樣走街串巷地晃悠過。
天氣很好,目光所及之處都像是用拍照軟件的濾鏡加工過一樣。
我朝著海灘的反方向走去,遇見一戶種花的人家,主人是個奶奶,跟她聊了幾句,她竟然送了我一大捧花。
各種花,我不認得,反正不是玫瑰也不是月季。
我捧著花,心情還算好,逐漸開始遺忘自己做過的丟人事。
卻沒料到,當我沿著下坡往回走的時候,竟然看見下坡路的盡頭走來一個人。
那人穿著黑色的短袖T恤和花褲衩,手里拿著我相當眼熟的那個破風箏。
我們遙遙相望,一陣風吹過,他手里的風箏忽扇了幾下。
我心說:這是要我留下買路財?
我朝著他走去,他也向著我走來。
海風的味道很妙,讓人心情愉悅,或許是這種感覺緩解了我見到凌野時的窘迫,俗話說得好,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我目不斜視地走過,突然覺得這畫面像極了日本動畫里的唯美橋段。
當然,如果跟我對向走來的不是凌野就好了。
我路過他,當不認識他。
我本以為他走過來時一定會特別欠地跟我說話,說幾句欠揍的撩閑屁話,惹我惱羞成怒指著他罵。
可萬萬沒想到,他也和我一樣,目不斜視擦身而過。
但凌野這個人絕對不會輕易繞過我,他在擦著我肩膀過去的時候,手很快地從我抱著的那束花里抽出了一朵。
我下意識回頭,被暖橘色的夕陽給晃了眼。
夕陽中的凌野輕聲一笑,把花別在了耳朵上。
第12章
我覺得就是那天他從路上拿走我的一枝花開始,注定了這人會在我的世界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之后我抱著花過“島”而沒入,不知道為什麼,滿腦子都是凌野耳朵上別著花走向遠處的那一幕。
落日余暉灑在他身上,我只能看到風吹起他的衣擺。
如果不考慮這人性格有多招人煩,那麼這將是很唯美的一幕。
反復播放,反復播放。
我腦子里像卡碟一樣反復播放這個畫面。
在快天黑的時候,我抱著那捧花還是來到了海灘。
傍晚時分的海灘跟白天不太一樣,溫度低了不少,望不到邊的海讓人有些心慌。
我一手捧花,一手拎著鞋,光腳踩在沙灘上,慢慢悠悠地吹著海風。
為了把凌野從我腦子里擠走,我開始非常刻意地去思考我小說的情節。
我這個人有一個習慣,平時隨身攜帶錄音筆,為的是時刻記錄下靈感。
當我坐在海灘上,看到海風將一朵花的花瓣吹散,突然有了想法,掏出錄音筆說:“他死的時候,海面上漂浮著淡黃色的雛菊花瓣。
”
說完這句話,我又想起了凌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