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這是干嘛呢?招蜂引蝶啊?”
他笑盈盈地站在我身后:“是啊,你還挺聰明。”
我回頭,對上他的目光,猜想他招的是我。
我知道這話說出來有自作多情的嫌疑,但在后來的幾天里,這些花它們真的分批次、分時間和方式,被送到了我的房間里。
我不是自作多情,我是未卜先知。
第27章
有些事情是注定要發生的,就算現在不發生,以后也會發生。
關于我跟凌野之間注定要發生的那件事,對我而言它究竟在什麼時候發生才是最要緊、最讓人抓心撓肝的。
食色性也,而我面前這個人,我必須得承認他秀色可餐。
我們站在房間對視,凌野帶著笑意沉默不語。
這氛圍過于曖昧,讓我覺得下一秒他就會對我出手。
男人麼,我很了解的。
然而事實上,我錯了。
凌野可不是什麼普通男人,他老謀深算、老奸巨猾,鐵了心要戲弄我。
“干嘛這麼看著我?”是我先忍不住質問他。
這質問倒不像是質問,在深夜里,有調情的意味。
如果我們身在愛情小說中,此時他給我的回答應該是:“喜歡你,所以這麼看著你。”
但可惜了,凌野愣是把我拉進了懸疑小說里——我根本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他對我說:“你看著我,所以我才看著你。”
“那如果我不看你,你也不看我嗎?”
凌野輕笑一聲,拿起了放在桌邊的吉他。
“我知道你是來干嘛的。”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撥弄了一下吉他弦。
我說:“這麼晚了,彈吉他會擾民。”
凌野又笑:“你以為其他那些家伙這個時間會在睡覺嗎?”
我想起住在他隔壁的徐和,可能還有偶爾住在那間房的李崇。
凌野坐在他的床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
我賭氣,沒坐他旁邊,而是拉了椅子,受委屈似的坐在了墻角。
我在賭什麼氣?
后來凌野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我的心思:“你當時就是氣我不睡你。”
他對我說完這話之后我就跟他打了起來,不過這都是后來發生的事了。
我大半夜來敲他的門,傻子也知道不是為了聽他彈吉他唱歌。
但凌野這個聰明人,耍我,釣著我,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還真彈起來,手指撥弄出來的旋律懶洋洋地融進了夜色里。
遠處的風吹過來,再把他的吉他聲吹遠。
我坐在那里怨念地聽著,問自己:我他媽到底在干嘛?
突然,我瞄到凌野枕頭邊放著一本書,深藍色的封皮,上面印著四個白色的字:犬吠之夜。
那是我的書!
我震驚了一下,隨即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
于是起身到了他床邊。
凌野一邊彈吉他一邊笑著問我:“后悔了?覺得床比椅子好坐?”
我瞥了他一眼,湊過去看那本書。
他彈奏的曲子剛好結束,抱著吉他歪頭看著我。
他說:“對這本書感興趣?”
還在那兒跟我裝!
既然他跟我演戲,那我就配合下去。
“封面怪好看的。”我說,“書名也挺吸引人。”
凌野笑:“內容也還不錯。”
還不錯?
就只是還不錯?
我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不打算跟他計較。
“你看這里。”凌野的手突然伸過來,手指點在作者名字上。
他的手指細長,但看起來應該蠻有力的。
我有點想入非非。
我確實太沒定力了。
他說:“你說巧不巧?這本書的作者跟你同名同姓。”
我沉默幾秒,然后尷尬大笑:“哈哈哈哈好巧啊!竟然有作家叫這個名!”
我笑完,看了一眼凌野,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說明我名字好。”
“沒錯。”凌野對我的話表示了肯定。
我萬分肯定,他就是故意在戲弄我,可是我不清楚他這麼做的原因,這讓我心里很煩。
我把書往旁邊一丟,不悅地說:“你討好我一下,我倒是可以假裝這個作家給你簽個名。”
凌野笑著問:“想讓我怎麼討好你?”
我當然不會說。
我覺得別扭,也不痛快,想一走了之,往后都不打理這人了,卻沒想到,在我經過他的時候,他突然用吉他攔住了我的去路。
“你還沒說呢。”凌野坐在床邊追問,“你想讓我怎麼討好你?”
我吞咽著口水,心跳有些快。
凌野說:“只要你開口,我一定努力。”
“你就這麼想要這人的簽名啊?”
“想要。”
“你喜歡他?”
“喜歡。”
我驚訝地看向了凌野,這人不是我的黑粉嗎?
“不信?”凌野說,“我可以證明。”
我看向他,等待著他的證明。
“那天晚上,我將自己的影子釘在了他家的墻上,從那往后,即便我走出再遠,也能隨時感知到他的背叛。”
凌野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是我處女作的結尾,那是一本對我來說意義重大但確實還有很大進步空間的作品,它充滿了對人性的惡的表達,但那時候的我其實對真正的人性感受并不深刻,很多人對我這本書的評價是:作品有靈氣,但探討的內容太浮于表面。
后來這本書絕版,很多出版社想高價簽它再版,我都沒有答應。
我看著凌野,沒想到他看過這本書。
凌野也靜靜地望著我,青白的月光灑在他臉上,我突然覺得自己到生命最后一秒也不會忘記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