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蝴蝶個屁。”我夾著屁股慢慢騰騰地往浴室的方向走,“我們作家都是折翼的天使。”
我聽見凌野在大笑,莫名其妙的,我也開始跟著大笑。
洗澡的時候,我覺得一身輕松,閉著眼睛沖水時一直在回味。
回味各種聲音、氣味和觸覺。
雖然不太好意思,但我確實食髓知味了。
洗完澡出來,我瞄到凌野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窗戶邊。
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應該穿衣服走人還是留在這里跟他劈情操。
倒是凌野,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過來坐。”
很好,我順竿就爬。
我先把衣服穿好,然后過去坐在了他身邊。
我很喜歡海島的夜,靜謐又清爽。
我們兩個人坐在窗邊,風卷著花香往我臉上撲。
月色掃進來,還給這場面增添了點浪漫的氛圍。
我想說點什麼,但是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凌野也一直沒說話,就那麼仰頭看著夜空中的月亮,或者是星星。
我不知道,我也沒問他。
我安安靜靜地轉過去看他,他又恢復了平時那副性冷淡的樣子,不過可能是因為我們之間已經發生了一些讓我增長見識的事,所以此時再看他、看他臉上那顆不起眼的痣時,我覺得性感。
我又想起他看過我書的事,試探著問他說:“你看的那本書,就是作者跟我同名的那個。”
他轉過來看我,臉上沒什麼表情,眼里沒什麼情緒。
我說:“你……你對那個作家……”
“陳醒。”
“啊?”
他突然叫我名字,打斷了我的話。
“你不覺得生命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嗎?”
“還行吧。”
“活著很有意思,”凌野說,“嘗試一萬種方式的死亡也沒有活好一次更有趣。
”
他很認真地問我說:“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他說得對不對我不想評價,但我覺得他這人腦子不太對。
剛跟我上完床就玩深沉討論這種問題,他怕不是個真正的哲♂學♂家。
第33章
盡管我覺得凌野的腦子可能有點問題,或者,他真實的身份是個隱藏的、瘋了的哲學家,但我不得不承認,我很認同他的那句話。
“沒錯。”我說,“活著好玩。”
他皺著眉看向我,目光還挺憂郁的。
我心說:這家伙該不會和我上個床就想尋死了?
跟我上床這麼痛苦嗎?
但我又覺得不應該,剛剛他明明挺爽的。
我懂了,他可能確實因為這件事想死,但并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他從中得到了比研究哲學更深刻的快樂。
他,背叛了哲學。
想到這里,我覺得自己有點牛逼了。
我對他說:“所以,你還是好好活著吧。”
凌野看著我的目光從憂郁變成了疑惑。
雖然我對他的第一印象就不怎麼樣,但這三個星期以來的相處,尤其是剛剛在床上那一個小時,讓我覺得這個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更何況,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對發了瘋的哲學家有很深的“濾鏡”,我覺得這類人是最接近神的,他們能看到我等凡夫俗子看不到的神性。
這麼一想,凌野變得更性感了。
為了讓他在我身邊多性感一陣子,我苦口婆心地勸他:“好好活著,活著才有更多的哲學可以研究。”
“我研究哲學干嘛?”他一臉莫名其妙,像看瘋子一樣看我。
我說:“凌野,我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了?”
“我知道了。”我多聰明,慧眼識瘋子。
確實我早就應該發現的,這個“島”住著的人就沒一個是正常的——除了我之外。
凌野似乎愣了一下,我說他:“不用太驚訝,怪我太聰慧。”
他笑:“你最好是真的聰慧。”
我當然是真的聰慧。
“凌野,你聽我說。”我很認真,“論死,我肯定研究得沒你深刻,但論怎麼快樂活著,我覺得我還是挺有發言權的。”
此時此刻,我覺得我非常的慈祥。
我握住他的手,十分誠懇地關心他:“如果你真有什麼想不開的,和我說,我有一百種讓你心情愉悅的方法。人啊,自我價值不一定非要用死來實現,對不對?”
說到這里,我猛然愣住了。
突然之間,這句話仿佛是對我新書的主角而說。
我一直覺得,在這個故事的結尾,他必須要死,而且必須死得浪漫悲壯或者說凄厲,必須是有力量的死才能證明他走這一遭的價值。
我就是認為,他不死不行。
可是就在我對凌野說那句話的時候,思路突然就開闊了。
人生充滿力量的結局有很多,悲壯地去死跟熱烈地活著都值得被書寫、被討論。
我怔怔地盯著凌野看,看見月亮和我一起落在他的瞳仁中。
他問我:“你怎麼了?”
我張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他又說:“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想不開的明明就是你。”
我哪有!
不過轉念一想好像也對,關于我新書的結局,我一直有點想不開。
“凌野。”我說,“牛啊。”
他挑挑眉:“嗯?”
“牛逼!”突然想開了的我有些興奮,湊過去雙手捧著他的臉就親了一口。
這個時候我是沒有羞恥心的,滿腦子都是:我知道結局應該怎麼寫了。
親了凌野之后,我撒腿就跑,拖稿這麼久,都已經做好了被編輯痛斥順便給出版社賠錢的準備,但現在,我覺得這筆錢我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