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憂地看著林江北:
「你沒事兒吧?」
林江北蹲在墻角搖搖頭,整個身體縮成一團,我知道他在哭。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也蹲在他旁邊,把手搭在了他的背上,一遍又一遍地為他順氣。
「想哭就哭吧,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怪你。」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林江北,他從小聲啜泣到身體顫抖,再到放聲大哭。
最后他靠在我的肩上,給我講他的父親從未盡過父親的義務,從他有記憶以來帶給他的就只有暴打和關禁閉。
他的母親是一個典型的傳統女子,一個人辛苦地養家糊口,丈夫的家暴和賭博也沒能讓她鼓起勇氣離婚。
終于在高中的某天,林高喝醉酒打殘了人,法院判了三年有期徒刑,雖然賠款讓本就貧窮的家庭雪上加霜,可也給他和母親帶來了三年的安生日子。
他也正是害怕林高出獄后會變本加厲地欺負母親,才選擇留在了本地的大學。
「江北啊,」那天晚上我拍著他的肩膀跟他說,「我們那邊有一句方言,叫人生海海。」
「意思就是,人生就像海一樣起起落落,這些年你已經把苦嘗夠啦,以后會好起來的。」
4
當天晚上睡覺前,我的帖子又收到一條回復。
網友 D:【我在老家好像聽過這樣的說法,就是兩個人在雙向暗戀時,可能會有一方突然獲得讀心的能力。這是上天在幫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哦。】
我一個激靈,什麼啊,雙向暗戀?我才沒有喜歡林江北!
我只是……只是覺得他很可憐,所以經常會想要多照顧他而已。
「叮鈴。」
微信彈出幾個消息,是林江北白天用來誘惑我的網站。
我一點進去就被嚇了出來,對著林江北的床鋪大喊:
「兩個男的的那種視頻?林江北你有病啊!」
「雖然我不恐同,但你給我發這個,你禮貌嗎?」
回應我的是林江北的心聲:
【洋洋說他不恐同,那就說明他可以接受,那就說明他也會喜歡男的,我就是男的,四舍五入不就是洋洋愛我!】
我大為無語,躺在床上試圖睡覺,腦海里卻總是浮現出剛才手機上的畫面……
第二天一早,我驚恐地在床上睜開眼。
昨天晚上夢見和林江北做了網站上的那種事……
臥槽!!?
不過我好像……也沒有很反感??我不會真被那家伙掰彎了吧?
不不不,不可能!
我趕緊從床上跳起來,洗了把臉冷靜冷靜。
最近林江北因為球賽的原因,天天都在加訓。這幾天基本上都是我一個人上下課,剛開始居然還有點不習慣。
下午最后一節下課,我鬼使神差地買了瓶水,準備去操場看看林江北訓練。
快走到操場時,我眼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5
艸,這不是林江北他爸嗎!?怎麼在往操場那邊走?
他又想干什麼?!上次他倆見面的情形還歷歷在目,林江北馬上就要比賽了,可千萬不能跟他打起來啊!
我馬上給保安打了電話,但是顯然等保安趕過來是來不及的,他就快要走到了。
我咬咬牙走上前,準備裝傻拖延一會兒:
「叔叔,你是來找人的嗎?」
林高卻也認出了我:
「喲,你不是林江北那個同學嗎?」
「是,你想找他干什麼?」
「臭小子,勸你別多管閑事,這是我們的家事,你要是識相就快點把他叫過來。」
無賴!
我忍著沖上去打他的沖動,耐著性子說:
「你要是識相就快點兒走,我已經給保安打電話了。等保安來了,你就只能進局子了!」
林高勃然大怒,指著我的鼻子罵:
「滾你個二五眼,老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脅,今天就是警察來了也不能拿我怎麼樣!給老子讓開!」說著便一拳向我揮了過來。
我堪堪避過,娘的,不能再忍,與他扭打在一起。
胳膊被他狠狠折了一下后,我踹了他一腳,又一拳向他的肚子打去,卻被他一下子抓住拳頭和肩膀往地上推了下去。
草,后面可是個臺階啊,這林高是真不怕鬧出事兒啊!
完蛋,我會不會死掉啊。
林江北,這個人情你可欠我欠大發了。
我閉上眼準備迎接碰撞的到來,卻撞到了一個人懷里。
這下死不了了,我抬頭去看我的救命恩人。
林江北!
「好險,幸好你來了。」
我在他懷里呆呆地說。
心里想的卻是,救我是你應該做的,你還是欠我個人情。
林江北把我放到一邊,然后瞪著林高:
「你怎麼又來了?還嫌不夠丟人嗎?」
林高又作勢要沖過來打人,還好這時保安終于趕到,把他往保安車里架。
即使這樣,林高的嘴仍不消停,扒著保安車的車窗對林江北破口大罵,左右都是一些臟人耳朵的字眼。
旁邊已經圍了很多同學,都在以這樣或那樣的眼神看著林江北。
可林江北好像看不到任何除我以外的人。他小心翼翼地問我:
「洋洋,你沒事吧?」
「沒事,我就是胳膊有點兒疼……」
林江北一下就緊張了:
「走,我抱你去醫務室!」
我:???
不用,我可以走!
去醫務室的路上,林江北一言不發。
表面上的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