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嚴綏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續道:“……們回家吧。”
齊樹“嗯”了聲,然后牽起他的手,十分自然的把他的手揣進了自己的大衣兜里。
這人小時候總這麼干,但是他已經快成年了,這麼做總覺得有點兒羞恥。
他不自在的把手往外掙了掙,低聲說:“我這衣服有兜。”
齊樹把手又緊了緊。
嚴綏:“……”
天氣干冷,幾乎突破了零下20攝氏度,路上沒什麼人,應該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倆,嚴綏也就不掙扎了。
他側頭偷偷瞧了一眼這個越長越帥氣的鄰家哥哥,剛這麼動作了一下,就被人當場捕捉到了目光。
齊樹平日里說話的語調非常平,搞什麼都像是在做學術報告,齊斯白總說他哥沒得靈魂,只對嚴綏說話軟,但是嚴綏本人并沒有察覺到,比如現在,齊樹淡淡的說:“怎麼了?”
嚴綏:“……”
嚴綏摸了摸鼻尖,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嚴綏是常守故鄉井,而齊樹是一年三回首的人,兩個人見面次數十分有限,他在京城讀大學,是這個小縣城里三年才出來的唯一一個Q大學生,在京城也只有逢年或者過節回來那麼一回。
齊樹彎了彎嘴角,說:“剛下飛機。”
嚴綏:“……那你還不回家休息。”
在羽絨服口袋里交握的手慢慢的變成了十指緊扣,齊樹對嚴綏說:“我想你了。”
齊樹說:“我想你了,你呢?”
這問題多好回答啊,嚴綏彎著眼睛理所當然的回了他一句:“我也想你了,可想了。”
但是這話說出來后,齊樹并沒見得多高興。
他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把小孩兒拽到了近前,然后按著他的肩膀,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后問:“我是這種想你,你呢?”
嚴綏:“……”
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
嚴綏心里跳了跳,往后退了一步,連帶著被他握著的手也掙開了,他捂著額頭撇了撇嘴,狀似開玩笑似的說:“哥,我可有女朋友了,以后別開這種玩笑了。”
齊樹:“……”
齊樹看了他片刻,才淡淡的開口說了句:“是嗎?”
這倆字說的確實很淡,但是嚴綏發誓他從里邊咂摸出了別的意思,因為齊樹說話總是很難聽出情緒的,所以這話他突然聽懂了那麼點兒,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心里一慌。
但是輸人不輸陣,嚴綏是要面子的,他揚了揚下巴,得意洋洋的說:“是啊,可漂亮呢……”
他的話越說越弱,因為齊樹的眼神兒太可怕了,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目光幽深的盯著自己,像是在琢磨應該把自己蒸了炸了還是煮了。
嚴綏悄悄咽了口口水,想要加一句——我是開玩笑的。
手突然被人扯住了。
他被人粗魯的拽著,跌跌撞撞的往家相反的方向走。
路上的雪滑,他想要反抗一下,就被自己的鞋給賣了——幾乎是一路上被人拖著打滑的走。
小的時候總愛這麼玩兒,但是他這會兒顧不上玩的心思,在后邊徒勞的和齊樹玩兒拔河,然后就一路被拔著走到了一家酒店門口。
嚴綏:“……”
嚴綏瞧著那個明晃晃的某酒店會所招牌,這是一個這個年紀里看著都將臉紅著躲避的地方,嚴綏直覺不好,也顧不上許多,連忙把要往里邊走的齊樹的腰摟住,聲淚俱下的求饒道:“大人,您三思啊!”
齊樹:“……”
齊樹淡淡的說:“三思什麼?”
嚴綏:“……”
嚴綏從后邊抱著他的腰,倆人身量都不矮,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這是倆男孩兒,還在這種來了腦子就變色的地方摟摟抱抱,過路的人眼神都至少在他們身上停留三秒以上。
嚴綏干脆把臉埋在齊樹的背上,本著只要我遮住臉就沒人認得我的原則,低聲哄他:“咱們回家吧……”
齊樹眼神暗了暗,片刻后妥協似的把人拽到了一邊的小巷子里,他把嚴綏按在墻上,一手撐在他的腦后,低頭看著他。
兩個人的距離非常近,近到冬天里呵出的霧氣都糾纏在了一起,分不清誰的是誰的。
嚴綏有點兒緊張,盡量往后貼近墻,腦袋正撞上齊樹護在他腦后的手。
他在特別細微的地方都能照顧到自己,從小到大都是。
齊樹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好像在等他先開口一樣。
嚴綏抿了抿唇,低聲弱弱的叫了句:“樹哥……”
齊樹回應了他,短短的一個字:“嗯。”
嚴綏:“……咱回家吧。”
齊樹沒再說話了。
他俯身慢慢的靠近嚴綏,呼吸都近乎可聞,他是足夠讓人心動的長相,又是十足優秀的人,這要是換個姑娘……
在唇即將相碰的前一刻,嚴綏微微錯開臉,他有點兒窒息似的急喘了一下,低聲軟軟的懇求道:“我好冷的,咱們回家吧……”
吻落在了他的唇角,然后順著他的唇角吻上了他的嘴唇。
嚴綏眼睛驀然瞪大。
臥槽!
老子的初吻!!!
嘴里多出一條不屬于自己的舌頭的時候,他幾乎是氣的差點兒咬下去的。
但看到近在眼前的那張俊臉,他遲疑了,他得承認,他舍不得咬他。
他大腦慢慢的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事情,看著齊樹閉著的眼睛,他懵懵懂懂的也把眼睛給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