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樹的眼睛從雪地移到了旁邊男孩兒的身上,他把手縮進袖子里,袖口從里邊緊緊抓著以此保暖,他正認認真真的踩著雪,哪里的雪白往哪兒踩,特別孩子氣。
他勾了勾唇,問:“手冷嗎?”
嚴綏搖了搖頭,頭也沒抬:“不冷啊。”
齊樹:“我冷。”
嚴綏“啊?”了聲,沒反應過來,有些奇怪的抬頭看他,想說你冷關我什麼事兒。
但是這話沒出口,他呆呆地看著齊樹的眼神,他眼睛里的情感特別軟,帶著淡淡的笑意,很明顯他說冷,也不是真的冷。
他跳了一步到齊樹身邊,避開他的目光看向一邊,然后把在袖子里捂的暖暖的手伸了出來,他把手放在齊樹面前,看著旁邊的雪,故作無所謂的說:“喏,給你。”
兩只手相觸,相合,然后十指相扣,齊樹牽著他的手揣進了自己衣服口袋里,側頭看去,小孩兒耳根子都紅了。
齊樹騙了人,他的手很暖,甚至比自己的還要暖,嚴綏這麼想著,就乖乖的跟在齊樹身邊挨著他走了。
齊斯白耍帥的后果就是臉動的煞白,一開口牙齒都在打顫,他轉頭看見倆人牽著的手,除了牙顫,舌頭也開始打結了:“你……你倆……”
他憋了兩秒,喜上眉梢的吐出了四個字:“傷風敗俗。”
嚴綏反唇相譏:“你這德行才是傷風敗俗呢。”
齊樹好心,給他弟弟遞了紙巾。
齊斯白不明所以的接過,然后才察覺到鼻涕已經流到嘴巴上了。
他大咧咧的擦了一下,兩步竄回來,用肩膀哥倆好的碰了碰嚴綏的,嬉皮笑臉叫他:“小嫂子。”
嚴綏:“……”
他下意識轉頭看向齊樹,想讓他管管自己弟弟,別老開玩笑,卻捕捉到他唇角未來得及收斂的笑意。
嚴綏:“……”
嚴綏抬腳對齊斯白的腳用力踩了一下。
齊斯白:“……”
他怪委屈的:“我叫錯了嗎?你至于嗎?我哥喜歡你那麼多年了,好不容易……”
他停止了話茬兒,因為他哥也踩了他一腳。
齊樹看了一眼垂著頭的男孩兒,輕微的吸了口氣,他怕是……給他太大壓力了。
齊樹開車來的,年貨堆了一整個后備箱,今天正月二十九,明天大年三十,需要買的東西買齊了,都過了中午。
他帶著兩個小孩兒去吃飯,車上只有齊斯白玩兒游戲和隊友對話的聲音,剩下倆人一個比一個安靜。
自之前那個小插曲后,嚴綏都沒和他說過幾句話,他主動和他說,他也最多回應個語氣詞,挺心不在焉的。
上了車后男孩兒就老老實實的在后座坐著,他從后視鏡看過去,他正低著頭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麼。
齊樹把車停在了餐廳外邊,倆小孩兒一塊兒開了車門,準備下去。
齊樹終于開口,他看著車前邊的玻璃,也沒回頭,淡淡的說:“齊斯白進去點餐,嚴綏留下。”
齊斯白秒懂,夸張的對齊樹做了個致敬的手勢,擠眉弄眼一陣曖昧的怪笑后,關門跑了。
嚴綏扶著車門,沒進來,也沒走,站在原地躊躇不定。
齊樹也沒催。
過了幾分鐘,車里的暖氣都被散的差不多了,他才終于有了動作。
嚴綏默默的縮回了后座,然后帶上了門。
密閉空間里,另一個人的存在感特別強烈。
嚴綏有點兒不自在,他不知道齊樹把自己留下來想干什麼,心里忐忑。
就在他鼓起勇氣準備開口的時候,齊樹下車了。
嚴綏:“???”
駕駛座的門被關上后沒過幾秒,后座的門突然開了。
他本就提著的心,打了個顫。
他略慫的看著男生坐進來,然后往后縮了縮,看到齊樹明顯皺了皺眉,他又欲蓋彌彰的往他身邊挪了挪。
齊樹嘆了口氣,也沒碰他,有點兒心累的靠在靠背上,低聲說:“你怕我?為什麼?”
怕還是突然開始怕的,他本來預料到了男孩兒聽到齊斯白說那句話后會有反應,但是絕對沒料到他直接反應到開始排斥自己。
嚴綏:“……”
他沉默了會兒,才很小聲的說:“沒怕。”
齊樹輕嗤了聲:“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嚴綏:“……不信。”
齊樹:“……”
他不再開口了,因為覺得難受,自己喜歡他了好多年,這份喜歡對嚴綏來說就是那麼難受的一件事兒嗎?
空氣沉默了良久,是嚴綏先開的口,他說:“我餓了。”
齊樹沒什麼滋味兒的笑了笑,然后推門下車:“走吧。”
嚴綏:“……”
他看著男人背對著自己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心里難受,他覺得這種難受是心疼,因為他從來沒看過齊樹那麼落寞的時候。
他有點兒煩躁的揉了揉頭發,跟著下了車。
現在的氣氛很奇怪,間齊斯白都察覺出來了。
齊樹面無表情的吃東西,本就少言清冷的人這會兒冷的跟塊兒冰似的,但這并不妨礙他動作的好看,他有張好看的臉,有雙漂亮的手,還有從小保持到大的良好的餐桌禮儀與自身教養,往這兒一座,特別的引人矚目。
但是大約是因為他氣質太冷了,旁邊坐著的那桌小姐姐偷瞄了他半天,也沒人敢過來搭訕。
而坐在他身邊的發小,從坐這兒開始,就沒抬過頭,仿佛坐在他對面的齊樹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