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一幕讓他血液冰涼,身處三十攝氏度的高溫,卻冷得發抖。
他被放在了床上,床上還沾著兩個人的體液。
隋絳的臉腫了起來,他像是沒知覺,大手握著叢嶺的腳,用濕毛巾很輕很輕地擦。
室內很安靜,安靜的叢嶺覺得自己要發瘋。
他看著隋絳那張出色的臉,想著,皮相是真的看不出來,這人是瘋的。
是瘋的,瘋到要去找死。
他把自己的腳從隋絳的手里抽出來,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肩上,所有壓抑的情緒一瞬間爆發了出來,他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去死啊,帶著我一起,咱們一起死啊。”
隋絳被踹倒在地上,他沒起來,漆黑的眸子里藏著的情緒帶著某種隱忍的瘋狂,他看著叢嶺的崩潰,從坐著的動作變成了雙膝跪地。
他跪在叢嶺的面前,捧著他的腳,虔誠地吻了一下,然后繼續了剛剛的動作。
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叢嶺要氣瘋了。
他又去踢他,隋絳還是一樣的舉動。
他跪在自己的面前,幫自己擦著腳,仿佛整個腦子里只有這一件事了一樣。
最后的最后,叢嶺終于妥協了,他沒辦法對一塊兒棉花出力。他筋疲力盡地躺回床上,盯著頭頂的水晶燈,閉了嘴。
隋絳跪在床尾,沒起來。
空氣里安靜了很久很久,兩個人形成了某種詭異的僵持,然后叢嶺的手機響了。
手機在床腳,隋絳脫他的衣服時太急了,滑落在那里也沒人理。
隋絳隨手撿起,看了眼上邊的來電顯示,把手機放在了床上,終于開口,說:“你女朋友。
”
叢嶺:……
電話自然掛斷,又重新響了起來,叢嶺突然覺得現在的場景非常荒誕,他坐起了身,接起電話,問:什麼事?
頓了頓,他換成了日語,又問了一遍。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叢嶺沉默了會兒,說:“時間可以,訂票吧。”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始終落在隋絳的身上,男人跪在他面前,靈魂像是被抽離了,聽到他的話沒有半點反應。
他下了床,邊聽著電話,邊解開了隋絳的褲子,然后埋下頭去,在他的腿間吞咽。
一個人的靈魂死去了,至少他的軀體還是有感覺的。
隋絳的身體非常的誠實,他慢吞吞地低頭,看著叢嶺的動作,眼珠終于轉了轉。
他伸出手,慢慢抱住了叢嶺的腦袋,他聽見電話對面的女人在說話,但是他已經不在乎了,他可以當第三者。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里廢了好大力氣擠出來的,難聽又沙啞,他說:“老婆,我愛你。”
叢嶺:……
電話里的說話聲戛然而止,少頃說了句抱歉,飛速掛斷了電話。
叢嶺吐出了口里的東西,他被人抱著,臉頰不可避免地挨著濕漉漉的東西,他低聲問:“你說什麼?”
一滴淚落在他的發上,隋絳孩子似的說:“老婆,我愛你,你別走。”
叢嶺覺得自己的心臟重新活了過來,被注入了新鮮的血液,簡直是地獄到天堂的跳躍,他以為就隋絳這樣的別扭性格,應該永遠不會告白。
可是剛剛他又說了一次,他愛自己。
叢嶺穩了穩心跳,低聲說:“我不是你老婆。”
隋絳說:“你是。”
他趴在叢嶺的身上,趴在他的頸間,哭出了聲,他終于忍不住了,爆發似的大吼道:“你是!你是我老婆!”
他的眼淚砸在叢嶺的脖頸上,滾燙灼人,他控訴道:“我那時候做錯什麼了?你說啊,我不通人情,不懂那些亂七八糟的試探暗示,你倒是說啊,憑什麼就罵我一句不是人,就不要我了啊?”
叢嶺:……
隋絳:“你憑什麼又要走啊?我都不在乎你有女朋友,我給你做小三。我以為你接受我了,我剛想著這麼一輩子也挺好的,你就又要走了,憑什麼啊?”
叢嶺的后頸上落著滾燙灼熱的淚,像是要燙進他的心里。
叢嶺啞著聲音說:“那你不會直說嗎?你不說別人會知道你在想什麼嗎?”
隋絳不說話了。
他把叢嶺抱了起來,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摟著他的腰,把他按進了自己的肩窩,他疲憊地說:“我已經很努力了。”
叢嶺一愣,他意識到了什麼,抬頭去看隋絳,正對上了那雙漂亮的眼睛,那雙眼睛里一片幽深,像是藏了很多叢嶺從來沒見過的情緒,那里有很多叢嶺不認識的隋絳。
隋絳很艱難地表達自己:“我已經很努力了。我真的很努力不去把你關起來只留給自己看,很努力地不去干涉你的生活和工作,很努力地說服自己你有自己獨立的人生而不是我的專屬品,很努力的不去嫉妒你有女朋友。我光是要做到這些,就已經很努力了。”
叢嶺徹底愣住了。
就這麼幾句話,他好像突然明白了隋絳的掙扎,隋絳似乎和平常人不太一樣。
隋絳凝視著叢嶺,輕聲說:“我那麼壞,避不開喜歡你,只能遠離你,我做不到傷害你,又控制不住傷害你,只能傷害自己了。
”
叢嶺:……
隋絳和他以前想的不一樣,他真的不是什麼情場高手,他所做的事全是憑著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