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遇琛把手掌放在謝琰的腦袋上,輕輕地按了按。
謝琰抬頭看他,忽然問了一個很深刻的問題,“哥,你說人活著的價值到底是什麼?”
他在問顧遇琛,也在問自己。
他從前沒有思考過。
在被無盡的黑暗裹挾的時候,他沒心思思考這個問題,他只想活著。
可這些年,他是活著沒錯,可他又做了什麼?渾渾噩噩,無所事事。
難道這就是活著的價值嗎?
一時間,謝琰有些迷茫了。
他陷入思考中。
顧遇琛抱著他,沒有馬上回答謝琰的問題,任由他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等到謝琰再次迷茫地看向他時,他才回答了謝琰的問題,“人最大的價值就是活著。”
謝琰懂顧遇琛的意思,只有活著,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
可謝琰一時之間卻找不到自己想做的事。
一出生,他的人生就被限定了,也被郝女士牢牢地掌控著,以前有想過要做什麼,后來干脆不想了,因為做什麼郝女士都頗有微詞。
于是就習慣了這種狀態,現在真讓他想一件自己想做的事,謝琰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來。
好像沒有特別的愛好,又好像什麼都不懂。
想到這里,謝琰不由得皺起眉頭,竟是覺得一陣空虛。
直到一雙手撫上他的眉頭,顧遇琛的手指輕輕碾開他眉間蹙起的皺褶。
“別皺眉。”顧遇琛說著,低頭在他的眉心上落下一吻,“未來的路還很長,我陪著你慢慢尋找。”
謝琰什麼都不用說,顧遇琛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并且沒有覺得他的想法可笑不切實際,而是鄭重地告訴他,會陪著他一起尋找。
謝琰沖著顧遇琛笑了笑,一下子就釋懷了,“其實做一條咸魚也沒什麼不好的。”
正如顧遇琛說的一樣,他的人生還很長,他才剛剛遇到他的陽光,現在正是享受的時候,又何必因為一個“價值”的問題庸人自擾?
在這一點上,謝琰表現得很豁達。
那一瞬間的迷茫撥云見月,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謝琰又沒心沒肺地窩在顧遇琛的懷里低頭繼續看相冊里的照片。
顧遇琛見謝琰不再糾結“價值”的問題,親了親謝琰的發頂,陪著謝琰看照片。
這本相冊,是顧家三代的一個濃縮。
從顧爺爺到顧爸爸再到顧遇琛,背景在變人物在變,唯一不變的是一輛二八大杠。
謝琰的手指落在照片里的二八大杠上,不禁疑惑道:“哥,這輛自行車就沒換過?”
他剛開始還以為二八大杠中途有換過,結果每一次看到二八大杠都覺得很眼熟,好像就是那一輛。
顧遇琛看了一眼謝琰手指的照片,點了點頭,“一直都是這輛。”
謝琰:“……”
真祖傳二八大杠。
顧家祖孫三代也是厲害,一輛二八大杠傳承了幾十年,現在竟然還能正常使用,這種節儉的程度,謝琰不得不佩服。
不對啊……
謝琰突然想起顧遇琛和周穎相親的時候,說的是九八年產的二八大杠,沒那麼年代久遠來著。
這麼想的謝琰就這麼問了。
顧遇琛倒也誠實,“把年代說近一點,不顯得我大方一點嗎?”
九八和六八,差了可是三十年。
謝琰:“……”
謝琰竟無法反駁。
顧遇琛捏了捏謝琰顯得有些呆滯的臉,只覺得很可愛,于是沒忍住俯身在謝琰的唇上親了一口,接著給謝琰講述這輛二八大杠的故事。
當然,這個故事很簡單,就是顧爺爺當時上班的單位離家比較遠,天天走路上班。正逢大領導下來視察,在去顧爺爺單位的路上遇到了顧爺爺,得知顧爺爺每天走路上下班,自掏腰包給顧爺爺買了一輛二八大杠。
聽完這個小故事,謝琰的表情更呆滯了。
這二八大杠竟是大領導送的!
這放在其他人家里,都是要收藏起來當傳家寶的吧?怎麼到了顧家這里,這輛二八大杠還勞心勞力的伺候了他們祖孫三代,至今還頑強在崗。
謝琰不由給顧遇琛豎起大拇指。
顧遇琛知道謝琰在想什麼,他一邊抽出謝琰手里的相冊,一邊說道:“無論是誰送的,它的使命都是一樣的。”
謝琰理解顧遇琛的意思。
自行車嘛,就是讓人騎的,當年大領導送顧爺爺二八大杠,也是讓顧爺爺用它代步。
從這個角度看來,確實沒必要將它束之高閣。
話是這麼說,但謝琰想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還停在老公寓樓樓下的那輛二八大杠在謝琰眼中瞬間高大上起來了。
它是大領導送的,曾是一位偉大的科學家的代步工具,現在服務于國內最年輕的首富。
這履歷,說出去嚇死人啊!
誰能想到,那輛看著年代感滿滿的二八大杠出身竟如此不凡。
謝琰還在想著二八大杠的事,顧遇琛卻已經把相冊拿走放在床頭柜上,然后把謝琰壓在自己的身下,伸手關掉房間里的電燈。
等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謝琰才反應過來,明知故問道:“你要做什麼?”
話音剛落,顧遇琛的吻就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