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稀泥笑道:“來,一起嘗嘗吧,方才我和阿挽也光顧著喝酒了,都沒怎麼認真吃。”
趙聲閣瞥了眼幾乎沒動筷的人,心下嘆了口氣,說:“那先吃再聊吧。”
陳挽看他愿意吃飯了,還挺開心的,他位份最低,給大家打湯。
趙聲閣沒什麼心情,看他喝下去半碗,自己才喝。
邊吃邊聊,石章民說得多,陳挽半天不開口,趙聲閣主動順著石章民的話半真半假地過問內地注資的事情。
大概是他聲音低沉偏冷,談起公事有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和掌控感,陳挽怔了一下,腦中火光電石,脊背生出一層冷汗。
他忙委婉又堅定地表明自己沒有染指能源市場的非分之想。
如今海市傳統產業房地產式微,能源是經濟大頭,科想是做中轉合成科技的,只是能源流水線里的某一個小環節,但這項技術幾乎是明隆壟斷的,即便陳挽有最新的專利根本威脅不到也傍不上明隆的商業版圖。
知識產權這一塊,很敏感的,尤其是現在市場行業規范不算完善。
陳挽越想越覺不妥,還放下筷子,給兩位倒茶,很有那麼點冒犯賠罪的意思。
“……”
這下,趙聲閣和石章民都沉默了。
趙聲閣靠在椅背上,看向陳挽,眼神平靜無波,心里想卻想起那日在蓮靜寺里對方同宋清妙說的話。
算了。
陳挽并不是笨。
趙聲閣有趙聲閣的矜傲,既然陳挽視他蛇蝎,避之不及,那他便不會再多說半個字。
新加上來的菜幾乎沒吃,他很快起身,禮貌地同石章民道別。
石章民一頓挽留,趙聲閣還是走了。
陳挽心里惴惴地,也有點無措,他覺得趙聲閣剛剛胃口還算是不錯,提了生意,就沒再有什麼興致。
他默默嘆了口氣,認定自己在對方心里別有用心罪加一等。
或許,這世上沒有人會相信,他真的沒打算從趙聲閣身上得到什麼。
趙聲閣離開后,石章民說陳挽做人也太老實了。
陳挽笑笑,說自己嘴笨,不大會說話。
石章民一雙不算太渾濁的眼看著他:“你可不是嘴笨,你是心拙。”
可心拙,也意味這心無雜念。
陳挽給他倒茶,叫服務員來打包,一大桌幾乎沒動過的菜肴點心只能他拿回家慢慢吃了。
大概吧,石章民說他笨,宋清妙說他笨,卓智軒也說他笨,或許他真的就是個很笨的人,一直在做很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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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康康,誰是笨蛋!
第24章 23.我沒有其他朋友
趙聲閣做不來自討沒趣的人,下定決心不再過問就是真的不再過問。
偶爾避不開譚又明和卓智軒們的提及,也能做到心無旁騖,不再有觸動。
趙聲閣不是能給自己犯第三次錯的人。
事不過三,生意人最講及時止損的。
幸得石章民重承諾,很快給陳挽搭了線,陳挽執行力強,非常迅速地活動起來。
石章民的確沒有騙他,這里頭的水很深,深到一時間陳挽都有些心驚膽寒和無從下手。
連續幾個月,卓智軒根本抓不到陳挽人影,連信息也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擔心得直接打電話問:“怎麼,你現在比趙聲閣還忙?Monika說你上周又沒去復診,不是,陳挽,非等我上門逮你是吧。
”
其實按理說,醫生不該把病患的情況告知他人,但陳挽情況特殊,而且卓智軒真的很關心他,Monika希望他能對陳挽起到一些勸慰,因此偶爾會把不涉及陳挽隱私的事情跟卓智軒說一說。
陳挽在加班,焦頭爛額,從好友的關心中感受到了一些溫暖:“噢噢,我跟醫生請假了的,我最近是真挺忙,等事辦完了找你吃飯。”
“……”卓智軒是少爺,知道陳挽辛苦,但確實沒切身體會過沒人撐腰的人為了一筆生意對別人笑臉迎合和奔波辛勞,靜了片刻,他嘆氣,“你到底怎麼了,有事要跟我們說呀。”
“我沒事,就還是在弄上回那個項目,有的跑呢,你們呢,最近怎麼樣?”
“沒意思,”卓智軒說,“你不來好沒意思。”
陳挽按了按山根:“我去也不怎麼說話。”都是看少爺們玩樂,自己參與的其實不多。
“那不一樣,不過,其實趙聲閣也不怎麼出來了現在。”卓智軒和對方見面的次數并沒有比陳挽多太多。
陳挽這些天四處奔波廢寢忘食,偶然聽見這個名字,如忽然從卑躬屈膝蠅營狗茍的奔波中抽出神來,看見一片霞光。
霞光很美,遼遠壯闊,是另外一個世界,讓陳挽可以有一瞬間的解脫。
“不說他了。”卓智軒有點不忿,陳挽這麼久沒出現,趙聲閣一個字沒過問過,連后來才認識陳挽的蔣應都時不時問候起他的近況。
趙聲閣這個人的冷漠不在言語,不在姿態,不在表皮。
在骨血。
卓智軒已經看透他了,心冷眼瞎事兒還多。
陳挽卻心想,怎麼就不說了呢,多說點呀。
卓智軒同他說了些別的事,又再三囑咐陳挽,實在搞不定的別自己扛,一定要跟他說。
陳挽都好好應了。
晚上,趙聲閣拒了譚又明的邀約,有譚又明和卓智軒在的地方那個名字就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