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譚又明探探口風?”
卓智軒也不是每天都不干正事,今天來這邊的證券交易中心辦事,就順便找陳挽吃飯。
“不用。”陳挽放下被按得發燙的手機,表情有些嚴肅。
卓智軒看到,對話框里,趙聲閣就公事上的問題給予了詳盡回復。
因為陳挽將方諫復雜繁瑣的模型拆解成較為容易理解的數據和文字呈閱,看得出來是花了功夫的。
趙聲閣表示了感謝,言辭得體,字里行間,毫無芥蒂。
都是成年人,誰也不會將私人情緒與工作掛鉤。
不過對于陳挽關心問候他的身體狀況,則是一筆帶過。
至于陳挽詢問趙聲閣司機是否復工,如果還沒有,自己剛好要到證券大廈辦事,可以坐他的車。
趙聲閣也只回了簡單的:【不用了,謝謝。】
幾個字,陳挽也看了很久。
昨晚陳挽試圖給趙聲閣回了電話,不知道趙聲閣是睡了還是在工作,抑或出于其他的原因,沒有接到。
由于時間太晚,陳挽顧慮打擾病人的休息,就沒有再打第二遍。
而是在今天一早上信息詢問趙聲閣的身體和病情,并將群里需要趙聲閣批示的事項簡化處理,以期減少工作量。
工作上的事,趙聲閣都認真回復了,一 一批注,有禮有節。
但關于自身狀況,沒有多提。
陳挽無從得知對方后來是否真的發起燒來,喉嚨和頭痛有否減緩,而現在又是否嚴重,有否好轉。
陳挽只能捧著手機,把一句“不用了,謝謝”讀很久。
卓智軒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麼,
趙聲閣講話永遠那麼省字,別人基本無法揣測,他不知道陳挽是怎麼理解的,只看見他咬著煙,垂下陰郁的眼,在對話框里發了一句【好的,那您先忙,保重身體。
】
卓智軒:“……”
陳挽將煙按滅,當機立斷私聊了譚又明,問:“譚少上次說想打保齡球,最近還有興趣嗎,之前翻修的那個球館最近重新開業了。”
他說如果譚少感興趣的話,他可以去安排。
當然,他會預留足夠的時間等待生病的人痊愈。
陳挽幾乎沒有過主動提議過組局,只有在少爺們要辦什麼的時候領任務,安排妥當。
可那通意味不明的電話一直如同一根刺梗在喉嚨里。
陳挽不會認為趙聲閣會因為這種事情就生氣了,對方掛電話的語氣都是禮貌的,除了回信息的時間比平日長些許,工作上也一如既往耐心。
但他也分明察覺,有無名的東西在悄然流逝。
不知究竟是什麼東西,明明都還沒有擁有,就已經在失去。
只是那些不可名狀的情緒催促著他要堅定,要給予,要落落大方付諸心意。
譚又明自然是求之不得,大呼陳挽貼心,沈宗年最近忙,他也沒怎麼能出去,打保齡球好歹是有益身心健康的體育鍛煉,對方不該再有阻止的理由。
譚又明呼朋喚友,大家都很給面子,響應很快,除了趙聲閣。
趙聲閣極少在群里說話,仿佛一個假號。
直到出發的前一天,陳挽都不確定趙聲閣會不會同行。
他提前預定了荷里的球館,幾輛車同時從海島出發,駛過明珠大橋,頗具氣勢。
陳挽能認出卓智軒的卡宴,譚又明沈宗年的林肯,秦兆霆的賓利,但其中有一輛他沒見過的路虎。
開得快而穩,路跡筆直,漂移流暢,飛速移動,仿佛要直直穿過明珠大橋駛入蔚藍天際。
陳挽不錯眼跟著,心里期望自己有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
他不一定要追得上那輛路虎,但他不能再困囿于原地。
荷里的球館是新開的,傍山臨海,門口立著一個巨型保齡球瓶模型,四面落地窗,可以看到海面和青碧芳草地。
會員制,人不多,陳挽沒有包場,只是買斷了部分球道,這便是他比旁人的心細之處——少爺們不喜歡熱鬧,但也不喜歡太冷清,人不能多也不能少,就看怎麼把握這個度了。
趙聲閣前幾日即使生病也上班,但還是堆積了一些工作,電話很多,因此最后一個從車上下來。
其實他今天沒有打算要來,但譚又明給他打了許多次電話,并說有重要的事要說。
還諷刺他身體那麼差應該加強鍛煉。
“……”
趙聲閣走過來跟大家點了個頭,目光經過陳挽時,也一視同仁地點了頭,與其他人無異。
蔣應站得最近,順道和他交談,陳挽一直找不到跟趙聲閣打招呼的機會,只得先去找球館經理打點。
等他進入更衣室,已經沒有什麼人,放好東西關上柜門,趙聲閣正在整理物品,陳挽走過去,看著他,說:“趙先生。”
趙聲閣在戴護腕,聽到陳挽叫他,抬起眼,點點頭。
不疏離,也不熱絡。
陳挽徑直走上前,看他單手給另一只手戴護腕不算太順手,問:“需要幫忙嗎?”
趙聲閣自己扯好護腕:“沒事,不用。”
陳挽就這麼站著,也不走,腰背挺得很直,一副耐心專心等人的姿態。
趙聲閣通情達理地說:“你好了就先過去吧,等一下我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