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聲閣嗯了一聲,拿過來,點燃一支茱莉葉,咬在嘴邊。
他靠著床頭咬煙的樣子很冷淡,也很性感,陳挽一直看著他,目不轉睛,眼睛很黑。
趙聲閣看了他一眼,就把唇邊煙拿下來給他。
陳挽沒有伸手接,啟開嘴唇就著他的手輕咬住煙嘴。
趙聲閣挑了下眉,倒也很耐心給他拿著,指腹碰了下他干燥的嘴唇,等陳挽吐出了煙圈,才又放到自己嘴里。
昏暗的房間,火光橙紅,兩個人安靜分完一支煙。
陳挽問:“要起來嗎?”
趙聲閣早上沒有行程,但是方諫在群里說有事找趙聲閣和徐之盈,約在下午。
汀島科考的模型已建立起來,方諫給陳挽也分配了任務。
陳挽提醒他的時候,又趁機伸手偷偷摸了一下趙聲閣的手臂。
但是馬上被趙聲閣反手拽住了手腕,趙聲閣垂眸:“第二次了,陳挽。”
真以為他沒有察覺嗎。
陳挽眨眨眼,說:“我就看一下。”腕圍和指圍都記好了。
趙聲閣沒在意,悶笑一聲,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也不好好穿衣服,赤著腳走進盥洗室。
陳挽怕他著涼,拿了件睡袍跟過去給他披上。
趙聲閣:“……”
洗漱時,陳挽看了看趙聲閣須后水的牌子。
樓下已經有人做好午餐。
陳挽看著阿姨出門的背影,脊背一僵,后知后覺地,昨晚還很英勇,這一刻卻不好意思,小聲說:“原來阿姨是你們家的人啊。”
“嗯。”
“你那時候就讓阿姨去醫院照顧我?”他很驚異。
趙聲閣安靜地望著他:“你覺得是為什麼?”
陳挽說:“我不知道。”在他的認知里,彼時他和趙聲閣只能能算得上是認識。
“找我不了解的人照顧你不行,”趙聲閣看了他一眼,很直接指出,“陳挽,你很會照顧別人,但不會照顧自己。”
陳挽一怔,突然覺得身體變得很溫暖,是從倒推回他住院那個時間的溫暖,只不過是現在的陳挽遲來地收到。
也有可能是昨夜維港那場煙花一直留在了他的身體里,烘著他的心臟。
趙聲閣起身將兩個人吃完的餐具拿到廚房的洗碗機,陳挽忽然拉住他,仰著頭,直接問:“趙聲閣,你覺得我昨晚做得好嗎?你喜歡嗎?”
他的表情很認真嚴肅,也不笑,仿佛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
顯少見陳挽這樣直白,趙聲閣眉棱一挑,想了想,不答反問:“陳挽,你覺得我昨晚做得好嗎?你喜歡嗎?”
“……”
陳挽自己問的時候很大膽,被問卻又后知后覺地不好意思,也有點無語,人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能脫口而出說出一些話的。
趙聲閣也不逼他,去了廚房,出來后,站到他面前,俯身,看著他眼睛,認真地說:“陳挽,你無與倫比。”
陳挽臉騰地就紅了。
心鼓大震,手也攢緊。
趙聲閣歪著頭欣賞片刻,去吻他比臉更紅的唇。
趙聲閣表情很淡漠平靜,手臂卻很用力,趙聲閣那樣面無表情地作出一些和淡然神情很不相符的親密舉動,很令人心動。
陳挽被咬得有點痛,追上去纏他,趙聲閣又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說:“陳挽,該出門了。”
方諫已經在群里發了很多文件,陳挽送趙聲閣去明隆。
出門的時候,陳挽彎腰從鞋柜里給趙聲閣拿皮鞋,趙聲閣將人拉起來,學著他的動作,彎腰從鞋柜里把陳挽的皮鞋拿出來,擺在他腳邊。
陳挽一怔,不明所以,趙聲閣指了指他,說:“陳挽,你再這樣,我們就在這里再做一遍。”
“……”陳挽張了張嘴,不知道他怎麼能這麼自然地隨口說出這種話來,而已然忘記,昨天毫無愧色說自己每次去接趙聲閣都帶著套的是他本人。
還是走昨夜的中環立交。
白日的維港沒有煙花,但層層光影已經鐫在了陳挽心里。
一路藍色雙語路牌高立,皇后大道是右拐,直走是提督大教堂。
以后每次陳挽再開車經過這條路,都一定會想起趙聲閣在金鐘牽了他的手,在芬多利道吻過他的唇,在太平灣說謝謝陳挽。
海市的秋天很短暫,海沒有夏天清澈,但天空很藍,海底隧道沒有堵車,港文金曲電臺今日放《郵差》。
卡宴抵達明隆,趙聲閣在那句“看著蝴蝶撲不過天涯”中下了車。
陳挽單手握著方向盤,透過降下的車窗微笑著和他揮手道別,秋后的日光懶洋洋地灑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連眼尾眉梢都沁出一種金黃色的甜蜜的溫柔。
趙聲閣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彎腰,透過車窗,說:“陳挽。”
“嗯?”
電臺里唱到“你是千堆雪,我是長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趙聲閣看著他的眼睛,他想了想,說:“昨晚結束的時候,我在你耳邊說的話,你聽到了的吧?”
陳挽一怔,耳后泛起一點熱,不過面上倒是裝得很平靜。
他對趙聲閣一直百分之一千坦誠,很聽話,唯獨這一次,他抬了下眉梢,問:“什麼話?”
趙聲閣也挑了挑眉,看他片刻,站直了身,手插著兜,說:“沒聽到的話那就下次做的時候再說吧。
”
陳挽無奈笑了笑,看著他的背影,心想,那還是我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