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
我嫁給了肖青梧。
夫君位高權重,才貌皆上品,懂得噓寒問暖不說,還不用侍奉公婆。
若非張箬箬這個坑貨,我本該是史上最舒心的丞相夫人!
然而我此刻,卻成了一個終日惶惶的替身。
楚令鈞觀察著我的神色:「娘子可是哪里不舒服?」
聞言,爹娘瞬間如臨大敵。
生怕這次回門出了差池。
直到暮色四合,將我們送上馬車,他們才齊齊松了一口氣。
我這口氣卻沒敢松。
果然,當晚丞相府便傳來消息。
肖青梧處理完手頭事宜,要去山上寺廟找我了……
造孽啊!
04
我傳信回家讓我娘裝病。
借此,我得以「回家」幾日。
楚令鈞也想跟來,我苦口婆心說得嗓子都干了,才勉強將他勸住。
在肖青梧上山前,我成功回到了丞相府。
他擦著我鬢間細密汗珠。
「夫人近日著實辛苦,衣裳都空出兩圈,明日我陪夫人上街多挑幾身。」
心虛作祟,我哪里敢說一個不字。
卻不料想逛街也能逛出修羅場。
當時我剛出成衣鋪,肖青梧正在佳肴居替我排隊買糕點。
我換了身天青色羅裙,和那日回門穿的衣裙顏色相近。
一出門,便碰到了楚令鈞。
他以為我是張箬箬,徑直上前,驚喜又熟稔地攬過我的腰。
一眾侍衛聲音震天:「見過王妃娘娘!」
我扭轉僵硬的脖頸,看向另一方。
只見拎著點心盒子的肖青梧正朝這邊走來。
楚令鈞問我:「娘子,岳母身子可好些了?」
我張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他岳母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似乎要不好了……
05
肖青梧過來了。
他盯著我腰間的大手,面色十分寒冽。
「祁王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丞相大人也來逛街。」楚令鈞似無所覺,溫和一笑,「本王帶王妃出來轉轉。」
「王妃?」肖青梧愣住。
我連忙掙脫楚令鈞的懷抱,福身行禮。
「殿下認錯了,臣婦張簌簌。」
楚令鈞這才開始仔細審視我。
眸色深深,看不出情緒。
肖青梧順勢牽過我的手,頭頂那道視線瞬間凜然。
直到我掌心隱隱冒汗,楚令鈞才收回目光。
「雙生姐妹,確有細微不同,方才是本王一時不察,還望夫人勿怪。」
我只得連連擺手。
「誤會」解除,肖青梧告辭后便要帶我離去。
修羅場終于告一段落。
剛吁了一口氣,我便聽身后傳來楚令鈞輕淡的嗓音。
「走,去岳父家找王妃。」
我腦子里瞬間警鈴大作!!!
目送祁王府一行人消失在街頭,我急忙扯住肖青梧的衣袖。
正當我絞盡腦汁想理由支開他的時候,府里小廝匆匆而來。
小廝說,圣駕即將抵達丞相府。
肖青梧一臉歉意,我抬手捂住他的嘴。
「正事要緊!」
將肖青梧送上馬車后,我便朝著我家的方向一路狂奔。
繡鞋都讓我跑開線了。
到家后,我娘說張箬箬來了信。
算她還有幾分良心。
然而我展開信紙,憤怒一瞬直沖頭頂。
信上只一行字。
【兩個夫君……有何不好嗎?】
「好她怎麼不自己來嫁啊!!!」
我娘及時抱住我的腰,才阻住我要沖出府門的腳步。
「不氣,簌簌咱不氣,等你姐姐回來,娘非得打瘸她一條腿!」
我咬牙切齒:「那我還要在她那條好腿上再踹兩腳!」
我娘滿口應下。
我平復了怒氣,換了鞋,又換了一身衣裙,楚令鈞這才姍姍來遲。
我扯出一抹假笑,小聲嘟囔:「早知道不跑這麼快了……」
「娘子說什麼?」楚令鈞大步上前,親昵地拉起我的手。
「我說——回自己家就不用這麼見外了!」
我連忙讓婢女接過侍衛手上的禮盒。
楚令鈞將方才發生在街上的「錯認」一事當成笑話講給我聽。
我聽得簡直汗流浹背。
他說完還不算,還要問我好不好笑。
「呵呵,好、好好笑……」
「可是娘子,你這表情不像在笑哦。」
「你不懂,物極必反,笑到極致就這表情。」
「噢,原來如此,受教了。」
爹娘全程賠笑。
我爹轉了個生硬的話題:「正好席面齊了,咱們邊吃邊聊。」
我們一家三口簇擁著楚令鈞入座后,才準備各自坐到自己位置。
「娘子,改日請肖大人同胞妹去王府坐坐吧——」
咣當三聲。
與他的話音一起落在地上的,還有我們一家三口的屁股。
下人們好一陣手忙腳亂,才將爹娘扶起。
「娘子,可有摔疼?」楚令鈞搶先托起我。
我連連擺手。
跟我想死的心比起來,這點疼算什麼?
吃過飯后,我以我娘病未愈為由,沒有跟楚令鈞回王府。
送走這尊大佛,我已經沒了回丞相府的力氣。
打發府里小廝送了口信回去,便留在家中和爹娘商量對策。
「再這樣下去,我遲早累死!」
我娘心疼地揉著我的鬢發,然后對著我爹怒目而視:「餿主意是你出的,這爛攤子也得你收拾,快想法子!」
我爹癟癟嘴,神情忿忿又迫于我娘的威壓而不敢多言。
半晌,他一拍腦門。
「要不,金蟬脫殼?」
06
我爹又出了個餿主意。
打算讓我在他一個月后的壽宴上玩個「假死脫身」
。
我爹原話:「兩個身份,一個丞相夫人,一個祁王妃,你選一個吧。」
「……」
還選?
有什麼可選的?
肖青梧在關鍵時刻送來婚書救我一命,我豈能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