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嫣向前半步,嬌斥:「再亂嚼舌根!仔細你們的腦袋!」
一眾人灰溜溜地散了。
林芷嫣對上我的眼神,又嘲諷道:
「又是你?上次還說要避嫌。
「今日就追著沈郎到這來了,還真是兩面三刀。」
我噙著笑望她:
「我今日受陛下之命前來赴宴。
「不知林姑娘是……以什麼身份?」
林芷嫣還未開口,便聽見沈南風道:「自是未來的將軍夫人。」
斗笠遮著,我看不見他神色,但也能想到此刻定是對我厭惡之極。
「嫣兒我們走,不要和不相干的人浪費時間。」
雖已極力掩飾,但還是能看出,他的腳步一重一輕。
他的傷比坊間傳的,還要重上許多。
4
「今日宴席,設有擂臺。
「在座眾人無職務在身者,皆可上臺比試。
「最終勝出者,可向陛下求一許諾!」
此言一出,在場這些愣頭青們都有些坐不住了。
一個個摩拳擦掌。
比武擂臺是會武宴的傳統。
每年的勝出者,都能得陛下一個許諾。
不過大家也都很識趣,不會提出什麼過分要求。
這便是我今日赴宴的目的。
若我想要順利入軍營。
這便是最快也最合理的途徑。
臺上經過一番纏斗還剩三人。
我踏鼓借力翻身上臺,向三人拱手:「在下葉宋,請賜教。」
一時間不止他們三人愣住。
臺下眾人也安靜了一瞬。
「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也敢上擂臺?」
林芷嫣不屑嘲笑:「往日種種比斗,不過都是沈郎讓著你罷了。」
「真覺得自己行了?」
在場的幾位將領,都有些奇怪地看向沈南風。
他端持酒杯的手一頓。
沉默許久,并未說話。
別人或許不知,但軍營里的人最是清楚。
沈南風的武藝,確實不及我。
臺上三人見我是女子,便都有些松懈。
「葉姑娘,公平起見。
「你可選一樣稱手的兵器。」
我也不作推辭,選了一桿長槍,抬手起勢:「得罪了。」
說罷,便向擂臺最邊緣的人刺去。
似是沒想到我會突然暴起,他躲閃不及。
長槍扎入木板,借力騰空,翻身一腳將其踢下擂臺。
剩下二人見此情形,也都有些錯愕。
對視一眼,便一起向我沖來。
可惜赤手空拳都近不了我的身。
不出六招,便都被我長槍挑下擂臺。
在場的,除了幾位軍中叔伯,都有些愣神。
禮官率先回過神來。
「還有無攻擂者?
「若沒有,今日的勝出者便是鎮國將軍府葉小姐了。」
「這不公平!只你一人有兵器!」
林芷嫣第一個坐不住:「不過你也就欺負欺負這些沒有經驗的愣頭青罷了。」
剛被我打下擂臺的年輕人倒是清醒:「輸了便是輸了,沒什麼好狡辯的。」
「是我們不敵姑娘!」
沈南風抬手將林芷嫣拉回座位。
「嫣兒年年紀尚小,一時口快。
「還請各位不要放在心上。」
見無人再上臺比試。
禮官宣布了我是勝出者。
回到座位,拂冬咋咋呼呼就迎了上來:
「小姐!你真是厲害!
「他們三個人加起來,在你手下都走不過十招!」
是他們輕敵了。
認為我是女子,便讓了我一件兵器。
認為我是女子,便沒有認真對待。
而有些人,終究是要敗在女子手上的。
我抿了口酒:「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輕敵,不尊重對手,輸也不奇怪。」
離開時,路過沈南風的坐席。
「葉宋,你什麼意思?
「你以為這樣就能引起沈郎的注意了?」
林芷嫣故意將菜碟撞翻:「哎呀,不小心的呢。」
拂冬最見不得她這番做派:「瞎了你的狗眼!」
沈南風猛地一下拍桌:
「葉宋!這就是你教的好奴才?
「若你今日種種,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我勸你別白費力氣。」
「我說得很清楚了,我心愛之人是嫣兒。」
林芷嫣得意地看著我。
我不作理會,靜靜地看向沈南風:
「沈將軍是覺得,全天下的女子都要圍著你轉是嗎?
「將軍若是缺面鏡子,葉宋愿意相贈。
「免得將軍識人不清便也罷了,怎得連自己幾斤幾兩也看不明白。」
說罷便帶著拂冬轉身離去。
5
翌日早朝。
會武宴擂臺勝出者,照例要進宮聽賞。
我虔敬俯身:「懇請陛下,許臣女參軍入營。」
滿殿嘩然。
我朝雖設有宮廷女官,但女子為將卻從未有過先例。
一時間都是反對的聲音。
沈南風更是進言:「女子從軍聞所未聞,我朝的男兒都死光了嗎?」
「若陣前女子為將,豈不讓敵國恥笑。」
陛下并未馬上答應,但也沒有拒絕,只說會做考慮。
消息很快就傳出宮外。
大多數都是笑我不自量力。
如今朝中不只有漠北大捷的沈南風。
還有去歲大勝南蠻的謝懷瑾。
林芷嫣更是在公開場合大肆宣揚:
「葉宋不過是看沈郎不再理她。
「想要嘩眾取寵,重新引起沈郎的注意罷了。」
京中百姓富庶,平日里沒事就喜歡議論達官貴人之間的傳言。
如今有送上門的瓜,當然是樂不思蜀,日日「傳頌」。
短短三日。
「鎮國將軍府小姐對沈將軍念念不忘,日夜以淚洗面」的消息,就已傳遍了京城。
拂冬氣得要打上門去找林芷嫣算賬。
我倒無所謂。
不過,這謠言最好是傳到陛下耳朵里。
陛下本就想撮合我與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