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前晌,我和醫師們教授針灸、小兒科、婦科、經方等課程。
后晌,我們便在醫署里當眾為縣里的病人們行醫,家境貧寒者,分文不取。
我和杜小郎君, 一個治病救人,一個勸課農桑, 最忙的時候, 我們竟然有一個月沒有見過面。
他沒有為官的經驗,初來乍到,萬事皆無頭緒, 幸虧曹縣令很愿意支持他。
那位曹縣令長著一張滿是痘印的臉, 聽說他還是芝安在孤竹書院時的師兄。
有次見面, 曹縣令盯著我的臉瞧了好久, 隨后大笑著問我:「你是不是陳春妹的妹妹?你跟你姐姐長得可真像。」
我奇了:「您認識我姐?」
「認識?我還差點成了你姐夫呢!想當初你姐在鎮上賣雞湯餛飩,我常去光顧, 我還給她起過一個綽號叫餛飩小西施,后來她成親我還去喝過喜酒。哎,被你姐夫搶先一步,錯過、錯過。」
我望著他那張其貌不揚的臉一時語塞。
青天白日也沒喝酒啊,這曹縣令咋就醉成這樣呢?!
我姐這些年在桃源鎮接連開了兩家酒樓, 我在醫署忙得無暇回桃水村,有事時, 我奶便吩咐我姐給我傳話。
一日,芝安去了田間監察春耕, 我在醫署里教授生員。
我姐忽然隔窗將我喊了出去:「杜家和咱家交換了細帖子,已經在給你倆議親了。」
我當時忙得很, 只道了一句「嗯,知曉了」, 便匆匆回了屋。
又過了幾個月, 我姐又隔窗將我喊了出去:「婚期定在下個月初六,家里都準備好了。」
我忙得腳不沾地, 大咧咧朝她晃了晃手里的針:「好, 到時我會去的。
」
芝安也在縣衙一直忙到日落,來找我吃晚食時,我狂啃著涼饅頭對他說:「咱倆要成親了, 日子定在下個月初六。」
芝安「咕咚咕咚」狼吞虎咽地喝完一碗疙瘩湯, 自喉間囫圇地發出了一聲「嗯」以示知道了。
待吃飽喝足放下碗, 我倆于燭下四目相望,突然便齊齊笑得前俯后仰。
咋就都忙成了這樣呢?!
國公府娶親, 鄉下人嫁女,兩家人將心操碎,我和芝安這對新人在百忙之中抽空成了個親。
大婚當日,賓客如云,連遠在京城的圣人都命近侍送了一個金燦燦的匾額作為賀禮。
那匾上只寫著兩個遒勁有力的大字:大醫。
醫之大者,濟世救人,我知道圣上的心最終仍是被我觸動了。
作為一個鄉下丫頭,家人康健,郎君長情,有幸得圣上賞識, 醫署也辦得如火如荼,我覺得我的人生幾近于圓滿。
唯有一點缺憾,令我時常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心焦如焚,抓耳撓腮。
那就是,臭老頭王富貴在紙條上到底寫的是什麼啊?!
-完-
潼安安
寫的是什麼,王富貴這臭老頭就是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