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輕笑一聲:「還當傳言不虛,小侯爺與大小姐婚約在身,情投意合,看來人言不可信。」
梁頌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我與燕大小姐年前就已經退婚,只是好友。」好生分的稱呼。
我在一旁安靜地喝茶,忽而聽程先生說:「那小侯爺來尋年年,是對自己的親事有了主意?」
茶水嗆在喉間,我掩唇咳起來,眼底多了一個帕子,我便接了過來。
擦拭唇瓣后,發現場面安靜得落針可聞。梁頌收回遞帕子的手,拂水添茶,程先生垂著眸子吹著熱氣,只是臉上似乎傾瀉著笑意。
云開嘴角微翹,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低頭一看,方才熟練接過的是云開的手帕。梁頌眸光清冷地掃了一圈云開,云開似未察覺,而是對我說:「慢點喝。」氣氛莫名變得焦灼。
我頗有些不自在,收起了云開的手帕。梁頌開了口,聲音冷了幾分:「沒聽燕大人說過,年年在外認了一個弟弟。」
云開受程先生教誨,不卑不亢:「只是稱呼上更加親近,姐姐也喜歡聽我這樣喊,并沒有實質姐弟關系。」梁頌握著茶盞的手微微收緊:「小公子氣度不凡,不知哪里人士,是何出身?」
云開放在桌上的手一下握成拳,一雙眸子瞬間黯然。我不知梁頌還有如此刻薄的一面。
「英雄不問出處,小侯爺如斯君子,應當沒有門第之見吧?」
梁頌看向我的目光帶著詫異與隱隱的受傷,他的喉結滑動,低聲輕笑:「年年說的是,英雄不問出處。」程先生清咳一聲:「對了小侯爺,燕大人欲給年年說親,不知你知不知道此事?」
梁頌斂了神色:「不必擔憂,我會說服燕大人不要著急,讓年年多在外玩一玩。」
程先生點了點頭:「那小侯爺打算何時啟程回京?」梁頌一頓:「若是各位不嫌棄,我想同諸位同游。」
又是一陣的安靜,饒是程先生也一時無言。
16
縱使梁頌說出門在外不必在意他的侯爺身份,但明知他的身份,誰又能抵抗,
程先生幾番委婉拒絕,說路途勞累,目的不定,都被梁頌三言兩語擋了回來。
梁頌淡淡一笑:「程先生眼中,我似乎是個嬌氣之人。」
再說下去,便是對他有意見,程先生便推辭不得。
梁頌如愿同我們一起,在草原待了一段日子,程先生便想去下一個地方。
馬車上,梁頌與云開一左一右坐在我兩旁,程先生打開扇子搖了搖頭,給我一記愛莫能助的眼神。路程開始變得煎熬起來,云開習慣性地給我遞送茶水吃食,梁頌要同我講丹青之道,宿命之說。只有程先生停車賞景時,我才能出去喘口氣。云開靜靜地給在我身邊,給我遞了水袋,因梁頌的在場,我與他很久沒有單獨相處。見他似乎有話要說,我輕聲問:「怎麼了?」
他抿了抿唇:「之前只知道姐姐非富即貴,卻沒想到是朝廷大員的女兒。」
聽罷我就笑了:「算不上,頂多是在外流浪多年,被撿回去的阿貓阿狗。」
他皺起眉:「你又說這樣自貶的話。」
小小年紀,氣性不小。
我哄他:「好,我錯了,我天地間最好的姑娘。」
他忍不住笑似的,笑起來還要偏開頭不讓我看見。
「年年。」
我回頭,梁頌拿著一件披風走過來:「將要進入雨季,仔細別病了。
」
我收了笑意,云開也變回了拒人千里外的模樣。梁頌察覺不到似的,要將披風給我披上,我躲開了:
「多謝小侯爺,只是男女授受不清,還是要有些分寸。」
梁頌的神色黯了一瞬,在觸及云開時又恢復如常。
程先生選的這處賞景點不妙,我們并未停留多久就被山匪盯上。
這一路形成也不是一帆風順,不過程先生會武,云開也學有所成,又有隨從相護,有驚無險。山匪持刀出現時,云開下意識單手抱起,裙擺在空中劃出半圓,落到他的身后。
山匪并不難擊退,程先生與云開早有默契,他們受了些傷,卻也成功將山匪們趕跑。不宜帶傷趕路,我們又在最近的鎮子上停留。
拂水給程先生包扎傷口吧,滿眼心疼,云開眼巴巴看著我,視線不離我半分,我拿著包扎藥物坐到他身邊,給他剪開傷口附近的衣物,輕輕清洗上藥。他一聲沒喊疼,偶爾會露出一點悶哼,呼吸變重些許,我手上的力道便放得更輕,低頭給他吹氣,抬眸映入眼簾的便是云開偷笑的神情,微彎的眸中仿佛有星光閃動。
「謝謝姐姐。」
我們不約而同地忽視了剩下的那個人。
一向眾星捧月的梁頌這時卻也坐的住,直到我們把一切都弄好,他隨我去后院把污水倒掉。
「年年。」
在樹蔭下,他喊住了我。
我停下腳步看向他。
他的臉藏在陰影中:「你還在記恨我嗎?」我愣了一下,對于他這個問題不免覺得好笑。
「如果我把你經受的都經歷一遍,你是否能原諒我?」他從陰影中走出來,直直的看著我,目光沒有一絲躲閃,好像在訴說他的決心。
我不閃不避地看過去:「小侯爺,這個假設并沒有意義,你不會因為一雙眼睛像某個人就被娶走,獨守空房三年,也不會被人棄之不理,死于馬蹄下,你身份高貴,無數人趨之若鶩,你體會不到我當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