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十二年前,慕容清下江南,途中遭遇寧王舊部的暗殺,受傷之后掉落云江。
大軍搜尋四月未果,朝中又起動亂,于是我爹和舅舅聯手鎮壓了朝堂,發了皇喪,扶慕容燁繼位。
慕容燁登基后,依然命人尋找先帝遺體。
可云江江水湍急,山溝險壑多不勝數,大軍最終只找回一具看不出形貌的腐爛尸體,當做了慕容清的遺體下葬。
我始終不愿意相信,他已經死了。
所以即使內心知道他幾乎不可能活著,卻還是將爹給我的暗衛派去各地,尋找慕容清的消息。
三年后,暗衛終于找到了他。
只是他已經失憶了,記不得過去的事,跟著一名四處流浪的老道,做起了道士。
我瞞著我爹,讓暗衛把他帶來了京城,安置在明月寺中。
我告訴他,他叫阿清,而我叫琳瑯,是他的故人。
慕容清彎起眉眼,稽首道:「貧道見過琳瑯姑娘。」
他真把一切都忘了。
可這,恰好是我的機會。
我望著他依然風采翩翩的容顏,這麼多年塵封的感情,如山洪傾塌,再也控制不住。
既然先帝已經「死」了,那活下來的阿清,就是屬于我的。
我告訴他,會為他找回記憶,讓他安心待在明月寺。
不過是個借口。
時間久了,慕容清也發現了我的不合理,問我為什麼要將他關在寺里。
「阿清,你真想知道嗎?」
我在他耳邊呵氣,他微微驚訝地看著我,直到我吻上他的薄唇,他才恍然明白,我對他抱有怎樣的感情。
「琳瑯姑娘,貧道已經不再年輕,你這是何必……」
他淺淺蹙著眉,似是有些煩惱。
我輕點著他的唇角,滿心都是歡喜:「你一點都不老。」
在我心里,他和當初那個撫琴吹簫的男子,沒有什麼兩樣。
不同的是,以前我只能遠遠望著他。
而現在,卻可以把他擁入懷里。
8
我希望慕容清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才好。
但七年過去,他還是逐漸回想起了一切。
我望著他,輕輕喚了一聲:「陛下。」
他仿佛被這個稱呼刺中,向來溫和的神色里,閃過一絲冷厲。
作為曾經的天子,卻被一介女流囚禁在寺里長達七年,肯定恨極了我罷。
但我不在乎。
我點了他的穴道,將他推到塌上。
這麼多年我吻過他,和他彈過琴,下過棋,唯獨沒有跟他發生過任何身體上的關系。
當我解開慕容清的衣衫時,他望著我,眼神如同蒙了一層冷雨。
「司空琳瑯,你不能這麼做。」
「不能怎樣?」
我撫摸著他白衣下結實勁瘦的身材,拔下了頭頂的簪子。
「不能這樣……還是不能那樣?」
我低頭吻上他的唇,扣住了他的手指。
與他合二為一的瞬間,我明顯感覺到慕容清的身體一顫。
他的眸光深深看著我,說不清是失望,抑或者是其他。
我指尖繞著他黑色的長發,低低地笑:「陛下,從見到您的第一面起,我就喜歡著您了。」
慕容清閉上眼,仿佛并不想聽。
我倒在他懷里,聽著他胸膛的心跳,瞇起了眼睛:「陛下,你恨我厭我都無妨,但我不會放手的。」
我和慕容燁不一樣。
他因為權力,遠離了葉棠。
而我,會用盡所有,來留住慕容清。
哪怕是以權力,囚天子。
我亦在所不惜。
9
慕容清睜開眼,問我道:「你這樣做,就不怕有一天東窗事發,禍及門楣嗎?」
我當然想過。
但是,不會有人知道的。
「陛下,除了我們,誰也不會知道你就在明月寺。」
我連我爹都沒有告訴,因為慕容清只能掌控在我的手里。
等到慕容燁去世,太子繼位,哪怕有人知曉,也無法再動搖我的地位了。
慕容清沉默了許久。
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他突然輕輕問了一句:「燁兒不好麼?」
我眼睛一眨,沒有回答,只是揪緊了他的衣角。
慕容清接著道:「琳瑯兒,若是你現在回頭,還為時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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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里帶著磁性的溫和,仿佛我還是當初那個不經世事的少女。
但我早就已經不是了啊。
我是大夏朝的皇后,是囚禁先帝的罪人。
我一直籠絡自己的勢力,又扶持太子,在慕容燁生病期間穩住朝堂與后宮,不就是為了權力,為了能永遠留住慕容清麼?
「阿清,你覺得我還可能回頭嗎?實話告訴你,陛下已經快要不行了。」
聽到慕容燁的消息,慕容清神色變了變。
「你與他好歹多年夫妻,莫非一分情意也無?」
「情意?難道阿清以為是我動手害了他麼?」我笑了笑,柔聲道,「放心,我沒有對他做什麼。是他自己想不開,又病倒了。」
慕容清一愣,隨后無聲地嘆了口氣。
看著我與他走到這步關系,他神色里有絲無奈。
「你打算將我關到什麼時候?以前我沒有記憶便罷了,如今想起了一切,你還要一意孤行嗎?」
「想起了一切又如何?阿清以為,自己還是天子嗎?」
慕容清神色一沉,抓住了我的手:「皇后!」
我彎起唇角:「陛下,我愛您。」
權力編織的牢籠,困住的不僅是我。
還要有我的愛人。
「司空琳瑯,你瘋了。」慕容清聽到我大膽的話語,似是想斥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