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可怕。」我轉身就抱著寧王的腰。
「姜堰!」寧王薅我,「滾!」
我將從他懷里順來的鑰匙塞進桌縫里。
「王爺,微臣不是膽小,其實是護駕呢。」我抬頭看著他,他吹亮了火折子。
我們離得極近,他將火折子懟著我的臉照著。
爾后,他露出個寒意森森的笑。
4
「王爺,您笑起來真好看。」
我仰頭看著他,夸得極其真誠,發自肺腑。
寧王笑容一僵。
我見好就收,趕緊松開他,在幾個桌子上找賬簿。
寧王揉著眉心,恨我恨得咬牙切齒,「前年的賬,當然已收在柜子里。」
賬本找到,我盤腿坐在地上,翻看賬本。
忽然脖子上一涼,寧王正用一把刀抵著我。
「太子讓你接近本王的?」他冷冷地道。
我小心翼翼轉過來,湊過去抱住他的腰,淚盈于睫地看著他。
「微臣心里只有王爺,對王爺您絕無二心。」
我眼見著,寧王的嘴角抖了抖,將刀收了,掰我的手。
「姜行之,你要敢背叛,本王不但砍了你,還殺你全家。」
我點著頭,一臉的真誠。
「松開。」 他吼道。
別說,寧王的腰真細,我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坐地上一邊看賬本,一邊覷著寧王。
「王爺,打個商量。」我用肩膀拐了拐他。
「有屁就放!」他道。
「微臣不想尚公主。」我小聲道。
「怎麼?」寧王睨著我,「長寧配不上你?」
我搖頭擺手,心頭一橫。
對于寧王來說,不用猛藥他肯定心不死。
「王爺。」我湊在他耳邊低聲道,「微臣其實是斷袖!」
寧王身體一僵。
「微臣家里也沒有妻子。微臣不喜歡女子,而是喜歡……」我上下打量著他,又湊近了些盯著他。
寧王后退,手撐著地,面色古怪。
「王爺您龍章鳳姿姿容無雙,微臣,心動!」我道。
寧王一把將我推開,滿面的嫌棄,邊走邊脫了外套,又回來指著我。
「再讓本王看見你,就立刻擰掉你的頭。」
我依依不舍地喊了一聲王爺,「微臣對您是真心的。」
寧王避之不及,轉眼就不見了。
這招果然有用!
我忍著笑,悠悠將門關上,取了鑰匙開了柜子。
第二日,我剛到衙門,張正竹來回我說在城外一處廢棄的破廟里,發現了同樣的一條汗巾。
前后兩條對比,布料一模一樣,應該是出自同一塊布。
「大人,那個地方還有人住過的痕跡。」
我親自去了一趟破廟。
廟中有一些鋪地的稻草,以及廢棄的土灶,屋前屋后有不少重疊的腳印。
「這兩天沒下雨,這腳印很新,人應該才離開沒多久。」我蹲在墻邊,斑駁的墻上有人用石子寫著字。
我用黑灰抹了一遍。
上面的字,是一串日期。
「五月二十二,五月二十四?」張正竹讀出來,嚇了一跳,「這不就、就是劉平泰和馬德昌被害的時間。」
我指了指另一處。
「五月二十六?明天?」張正竹驚恐不已。
墻上寫著三個日子,其中兩個都有人被害,那第三個估計也是他們定下的殺人的日子。
「老大,大人,這、這怎麼辦,要做什麼嗎?」
我用劍撥弄著地上的稻草,低聲道:「提醒大家注意防范,別的,我們做不了。」
那麼多官員,我們人手有限。
撥開的稻草里,有一片綠葉,我拾起來放在鼻尖聞了聞。
5
衙門里,我靠在椅子上,聽屬下回稟關于查到的線索。
「我記得劉平泰是去年調任回京的吧?」
「大人英明,確實是去年四月回京的。」蔡德政捧著卷宗回道,「吏部卷宗上標的是甲等。」
甲等?我翻了翻卷宗,劉平泰在去年四月以前,在遷安府任知府。
遷安府的禾縣前年洪災,劉平泰的甲等功,就是表彰他治水賑災。
「馬德昌也是去年四月調任到吏部,之前任浙江清吏司郎中吧?」我問道。
蔡德政點頭。
遷安府隸屬浙江。
我將關系理了一下,前年遷安知府劉平泰賑災有功,而前年上報朝廷的遷安賦稅和前幾年只差了十九兩。
對于剛經歷洪災的遷安府來說,這賬就過于漂亮了。總覺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難怪寧王會查。
而更巧合的是,第二位死者馬德昌,正好是管浙江賬目的。
兩個人被害人的關聯也在這里。
如果是連環仇殺,兩個人被害人被害的原因,會不會就是和遷安府的洪災以及戶部浙江清吏司的假賬有關?
「去查!」我將卷宗丟在桌子上,「將戶部浙江清吏司以及整個戶部,去年四月調任的所有官員名單,都統計出來。」
眾人應是去辦事。
我看著桌上的兩條汗巾和一片綠葉,心頭飛快地轉著。
半個時辰后,他們將名單給我。
不多,包括已經被害的馬德昌在內,調任的一共是三位官員,一位是現任國子監祭酒的徐令元。
一位原去了兵部,但去年年中得了急癥去世了。
「去告訴徐大人,讓他這兩天不要出門。再帶著弟兄們暗中盯著。」我吩咐道。
大家去做事,張正竹憂心忡忡地給我續茶,「大人,咱們只查案子,不碰賬比較好。
」
「怎麼說?」我看著他。
「戶部的賬如果真的有假,那肯定牽扯甚廣。」張正竹低聲道,「您碰了,肯定會引火燒身的。」
我知道,有人被害我抓兇手,至于其他的不是我一個小小推官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