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許家,我第一時間砸碎了懷里的玉佩。
然后搬了把竹椅去槐樹下瞇覺。
上輩子,撞破蕭玨和許夢蝶的丑事之后,我一病不起,整日在床上昏睡。
昏迷著也有丫鬟婆子來割開我的手腕放血,我雙十年華,已滿頭白發。
許夢蝶倚在蕭玨懷里,指著我嗔怪:
「姐姐整日什麼都不做,卻長了滿頭白發,皮膚干癟得像六旬老婦。姐夫晚上跟你同床共枕,是不是別扭得要死?」
后來我才知道,他們給我下毒。
像玩兒似的,許夢蝶找來各種奇怪的毒,想要我早死早讓位。
而蕭玨在一旁瞧樂子,眼看我要喪命了,就用各種奇藥吊著我的命。
兩人樂此不疲地較勁。
爹娘從外面回來,問我妹妹在侯府過得如何。
我點了點頭:「很好。」
09
許夢蝶很不好。
她剛被強壓著放了一小碗血,此時人軟得站都站不起來。
她嫁進來第一晚,就被人取血,王媽媽說是為了給世子治病。
只有新娘子的鮮血,才能令世子好轉。
她不得不答應,心里也期盼世子快點好起來,這樣才能早日過上前世的快活日子。
可事與愿違,世子一天天衰弱下去。
取血越來越頻繁,卻半點用處沒有。
有婆子粗魯地提起她,將她扔去蕭玨的床邊。
「夫人,世子爺又吐血了!」
所有人都看見,蕭玨嘴角溢出大股大股的鮮血。
紅得刺目,源源不斷。
內室安靜而壓抑,只有病人痛苦地嘔血。
侯夫人早已失了冷靜之色,坐在床頭為兒子擦拭嘴角的血。
可怎麼擦也擦不干凈。
她握緊染紅的絲帕,轉頭問后面站著的一排大夫:
「世子的病,你們沒一個能治?」
所有大夫齊刷刷跪下,戰戰兢兢地口稱無能。
侯夫人緊繃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她淡淡道:
「既然救不了世子,那就都去死吧。」
侍衛把那些大夫拖下去的時候,許夢蝶感受到侯夫人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她全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腦海一片空白。
「你呢?西貝貨。」冷冷的聲音落在她頭頂,猶如敲在心上。
侯夫人什麼都知道了!
許夢蝶嚇得涕泗橫流,跪伏在侯夫人的腳下:
「別殺我,別殺我!」
侍衛擒住她肩膀的時候,她終于崩潰:
「我把姐姐騙進來!她肯定能救世子!」
10
夕陽西下。
我被一陣動靜吵醒。
睜開眼,許夢蝶推開院門腳步匆匆走了進來。
我挑了挑眉,這個時候來許家?
她幾步來到槐樹下,從后面圈著我的身體,狀似親密私語。
實則右手將有異香的帕子死死捂住我的口鼻。
我掙脫不得,很快便陷入了黑暗。
再睜眼,我已身在狹小陰暗的地牢。
牢獄外站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她身后還有一個少年,一身黑衣,面容冷峻。
我無聲地笑了笑,知道自己來了什麼地方。
是長寧侯府的地牢啊。
那貴婦的臉,我兩輩子都忘不了。
侯夫人居高臨下冷冷打量我,有種被螻蟻冒犯的惱怒:
「去。」
黑衣少年打開牢門,走了進來。
他下刀快而穩,我幾乎沒有感覺,手腕的鮮血連成一線往玻璃瓶里滴。
很快,瓶子裝滿。
侯夫人拿著那瓶鮮血,目光再未落在我身上,疾步離開。
一條豆黃色小蛇自黑衣少年的袖口處探出腦袋,輕車熟路地爬上我的腿,蜿蜒而上,纏繞在我右臂。
不知何時,他已經來到我身前,半跪著為我流血的手腕包扎。
少年膚色冷白,長睫根根分明,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在昏黃的油燈下,有種隱忍的委屈。
那雙手修長且骨節分明,靈活地打了個結。
他抬頭,啞聲喚我:
「姐姐。」
11
蕭衍是我十歲的時候救下的。
他是長寧侯府的庶子,是賤婢所生,侯爺視他為恥辱。
在他八歲的時候,仆人帶他上街卻又丟下他,被拐子盯上了。
是我救了他。
從那時候起,每次他見到我,都會眼睛晶亮地叫我姐姐。
「做得很好。」
我微笑著說。
要往上爬,要掌握更多權力,才能幫得上我啊。
「姐姐有什麼想做的,可以吩咐我,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我放你出去。」蕭衍道。
我搖了搖頭:「別沖動,我有安排。」
蕭衍眸光暗淡,靠坐在我身邊,垂頭不語。
豆黃色小蛇在我倆之間游來游去,玩得很歡快。
我心里掐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把人趕回去。
蕭衍離開后不久,許夢蝶就跌跌撞撞來了地牢。
她發髻凌亂,臉色慘白,撲在牢門上絕望地看著我:
「你的血也沒用!
「這到底是為什麼?不應該啊,為什麼你的血不起作用?
「沒用的人都會死的!侯夫人會殺了我們的!」
她忍不住哭泣起來:「我不想死。」
我望著她,聲音冰冷:
「閉嘴。」
許夢蝶像是忽然驚醒了般,從牢門縫隙間伸手拉住我裙擺,神情激動:
「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12
我當然有。
先給人希望,再把希望打碎,才會令人更絕望,不是麼?
我將她手指一根根掰開,扯回裙角,淡淡開口:
「三個條件。
「第一,這里很臭,我不喜歡,我要換個舒服的地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