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里面肯定有陰謀!請聽老道一言!
「有人陷害于我,還害死世子,夫人莫要放過真正的兇手啊!」
越來越多的侍衛撲向陳道長,猶如惡虎。
他會畫符、會法陣、會篡改天機、會顛倒生死,可那又如何。
雙拳難敵四手,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直至消失。
侯夫人就那樣坐在蕭玨的床邊,像失去生機的傀儡。
一遍又一遍,麻木機械地想為蕭玨合上眼。
而這間臥房的地下密室,誤入其中的許夢蝶正像瘋了一般大叫。
16
許夢蝶是第一個發現世子不對勁的人。
探到世子沒有呼吸之后,她被嚇得滾下了床。
饒是如此,她還是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響。
世子沒命,她還能活嗎?
答案顯而易見。
所以她驚慌失措地收拾行囊,想要偷偷逃走。
結果不知碰到了哪里,腳下一空,滾了下去。
再抬頭,就是在一間狹小陰暗的密室。
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鮮血繪制而成的符咒,布滿了整個四方密室。
瞧上一眼,就令人心驚肉跳,頭暈目眩。
最里面是一個淺淺的血池,擺放著三個人偶模樣的娃娃,異樣邪性。
許夢蝶呼吸急促,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娃娃。
中間那個寫的是她的生辰八字,長著笑臉,還很新。
娃娃身上伸出一根紅線,連著另一個男娃娃,是蕭玨的生辰八字。
許夢蝶感覺呼吸困難,她將視線投到最后一個倒著的娃娃。
這個顯然用得久些,娃娃的腿浸滿了鮮血,紅得發黑。
拿起,翻開,是姐姐的生辰八字。
「啊!」她忽然捂住腦袋蹲下大叫。
什麼狗屁沖喜,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算計!
這是要用她的血她的命,給蕭玨續命!
一開始不起作用,是因為娃娃的生辰八字還是姐姐!
后來侯夫人得知真相,而姐姐的血也不管用。
就換成了寫著她的生辰八字的娃娃!
接著世子的病就開始好轉……
頭好痛啊,許夢蝶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難怪啊,難怪上一世,蕭玨說什麼也要留著姐姐的命。
留著許夢英,就是給自己留著命啊。
仿佛有一千根針齊齊扎進她的腦海,痛得她忍不住慘叫。
17
慘叫聲透過墻壁,傳到侯夫人的耳里。
她眼神一動,想起了什麼,面色變得陰狠。
蕭玨的眼皮終于被合上了,她緩緩起身。
扭轉博古架上的玉壺春瓶,臥房地磚忽然空了一大塊。
「去,快馬催侯爺回府!」
吩咐完貼身侍婢,她便踏了進去。
進入密室,便看見許夢蝶那個賤民蹲在地上大喊大叫。
「呵,這就被嚇住了?真是不中用的東西。」
她走近血池,掃了眼被翻過的笑臉娃娃,臉色陰沉。
將娃娃拿起來撣了撣,放好。
而后,用手指蘸著血池的鮮血,在地上的空白處畫著血咒。
許夢蝶不叫了,怔怔地望著她的動作,問:
「世子不是死了嗎,這些都沒用了啊。」
侯夫人輕蔑地瞥了她一眼:「誰說沒用?
「你和你那個姐姐救不了我兒子,就準備一輩子贖罪吧。
「我要把你們都做成血蠱,用你們的血肉和氣運,護佑我蕭氏長盛不衰。」
她的語氣輕飄飄,卻帶著刻骨的恨意。
死一個陳道人怎麼夠,她們都要為自己兒子陪葬!
許夢蝶的淚淌下來,她立刻沖上去,要把寫上自己生辰八字的娃娃拿下來。
可被人輕輕一推,就跌坐在了地上。
「費盡心思頂替你姐姐嫁進來,沒想到一場空是嗎?
「你們這些賤民,長寧侯府的門是好進的嗎?
「安分守己,還可以賞你個全尸。
「否則,我就把你做成人彘,跟巫蠱娃娃擺在一起。」
許夢蝶打了個寒戰,渾身冰涼。
她想起上一世,許夢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她還在跟蕭玨抱怨,少了一個試毒的藥人。
想著許夢英變成人彘的模樣,那張臉又逐漸變成自己。
一想到那個畫面,她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她抬頭,侯夫人正背對著她畫血咒。
許夢蝶從懷里緩緩摸出一把匕首,指尖顫抖。
悄悄接近,然后——
一刀割喉。
血飆出來,滋了她滿頭滿臉。
侯夫人倒在血池邊,捂著脖頸,眼神震驚而恐懼。
許夢蝶眼里布滿紅血絲,帶著狠意,嘴角扯出個笑:
「你們都死了,長寧侯府的主人就是我了啊。」
她低低地笑出聲,而后笑聲越來越大。
一臉決絕地扔掉匕首爬出暗道。
密室重新變得寂靜。
良久,「咔嚓」一聲。
密室內部的暗門打開。
我一步一步走出來。
真是一場好戲,都沒有令我失望。
侯夫人驚恐地發出「嗬嗬」聲,瞳孔猛縮。
我噙著笑走到血池邊,將兩個娃娃撿起來,揣在懷里。
然后目光轉到歪在一旁的侯夫人,莞爾一笑:
「我有一件準備已久的禮物,送給夫人。」
我將藏好的豆油盡數潑在侯夫人身上,又拿了一支角落的黃蠟。
站在密室出口的旋梯中央,面無表情地扔下燃燒的蠟燭。
下一瞬,火光乍起,將人影吞噬。
18
今晚無月,只幾顆星子散落在天邊。
我和蕭衍坐在屋頂,對面是濃煙滾滾的世子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