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云豐街的醫女,眼下正跟小皇帝江辭面面相覷。
我摸著江辭的脈象,張了幾次嘴都沒敢說他主里虛,脈散不收,只云里霧里地說了半天。
江辭的弟弟江桉聽了半晌恍然大悟:「皇兄,她說你不行!」
我咬緊了后牙槽,早知道一進來就先把他藥啞了!
我慌忙往地上跪,陰差陽錯卻搭上了江桉的脈。
我摸了半晌,恨恨開口:「別齜著牙樂了,你也不行!」
1
我叫阿菩,是云豐街有名的醫女。
上到老頭肺癆,下到小孩驚厥,只要銀錢到位,我都能治個七七八八。
俗話說樹大招風,昨晚回家時我就被人把眼一蒙,手一綁扔進了馬車。
我拿無數條件誘惑也沒人理我,從全部身家到醫術秘籍,綁我的人都不為所動。
不知過了多久才來人摘了蒙在我眼上的布條,我一氣之下撕了一下。
因為我眼前站著的男子,他穿著明黃的龍袍啊!
我沒來得及跪就被人架到了小皇帝江辭身邊,江辭剛伸出手,我已經搭在了他的脈上。
夭壽啦,職業習慣害死人!
我哆嗦著手直接跪著把脈,江辭睨了我一眼:「本是朕有求于你,不必在意虛禮。」
我從江辭的關脈一路摸到尺脈,越摸越慌,他這脈象空得要命啊,浮而無力,表堅里虛。
我要是實話實說他不行的話,他會不會要我命啊!
我滿臉隱晦地瞧著江辭,說了一堆云里霧里的,只希望他能意會。
可江辭沒能意會,站在一旁的睿王江桉意會了。
江桉一臉正色:「皇兄,她說你不行!」
敲啦!我云山霧繞地說了半晌讓他直接挑明了?那殺我還是殺他啊!
我瞧了眼江辭結冰的臉,識時務地準備磕頭求饒,沒等磕下去,江桉一把撈起我。
陰差陽錯,我搭上了江桉的手腕,瞧著他含笑的眼睛,恨恨開口:「別齜牙傻樂了,你也不行!」
沉默是今晚的勤政殿。
我狠狠地抽了下自己的嘴,這病你就看吧,一看一個不吱聲。
江辭淡定開口:「是毒還是?」
我咬著嘴唇,死死不肯開口。
「你盡管說,朕不會滅口。」
我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道:「陛下與王爺是被人積年累月下的毒。」
江桉眼眶微紅,殷切地瞧著我:「能治嗎?能治嗎?」
我瞅了瞅江辭又看了看江桉,「太醫院圣手神醫個個都比民女醫術精湛,民女醫術不精……」
「是醫術不精還是不敢啊?」江辭瞅著我幽幽開口,「你踏進這勤政殿就已經蹚了這渾水了,這宮里到處都是眼線,你以為你回了云豐街還會像從前一樣嗎?」
我被氣得直哆嗦,蒼天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江辭緩了兩分顏色:「朕實話跟你說,太醫院沒有朕的人,若是你愿意留下,朕會派人護你周全,若是你能治好朕,朕保你一生榮華。」
「還有我。」江桉弱弱地舉手,「治一個也是治,治一雙還能多掙點銀子。」
2
昨天我還是云豐街受人敬佩的醫女,今天我就扮作了江辭身邊的小太監。
江辭說我扮作太監行事方便些,我倒是無所謂,他又不能對我圖謀不軌。
畢竟他不太行。
于是我開始了飯前測毒,貼身治病的苦逼日子。
江桉也沒比我好哪去,為了防止在王府被人下毒,他日日天不亮就帶著藥材進宮吃飯,就連喝水都遞到我鼻前讓我聞,以防萬一。
他哥倆天天下朝就往勤政殿一鉆,前朝還以為江辭近日有什麼大動作呢,其實人倆就是純惜命。
我坐在正在批奏折的江辭身邊翻醫書,江桉也物盡其用站在一旁給江辭磨墨。
滿殿墨香,可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我攥住江桉磨墨的手,另一只手點了些墨汁抹在舌尖。
我皺眉瞧著江辭,沉聲道:「這墨條有毒。」
「防不勝防!」江桉扔下墨條躥到一旁猛洗手,「想毒我皇兄直接往他嘴里灌唄,別禍害別人啊!」
江辭沒理會江桉的碎嘴,只問墨條里的毒與他體內的可是同一種?
我點點頭,這毒不僅跟他體內的是同一種,還與他枕頭、被子、茶碗里的都是同一種毒。
我回完話瞅著江辭一臉深思的模樣,弱弱問道:「您不會要我再去內侍監再干一份活吧?」
「睿王這不閑著呢嗎,讓他去。」江辭瞧著還在洗手的江桉,「從頭查,仔仔細細地查。」
可江桉不講道理,我白日跟在江辭身邊嗅來嗅去,晚上又被江桉拽走幫他在內侍監聞了百匹布料確認哪些有毒,更氣人的是江桉在我旁邊睡大覺!
哭死,他們兄弟倆拿我當狗用啊!
我氣得腦瓜子疼卻又不能打他倆一頓,是以我直接在江桉的藥里加了一斤的黃連。
至于為什麼江辭的藥里沒放,那確實是不太敢。
這一碗黃連下去提神醒腦,指定能讓江桉苦得一宿睡不著跟我一起聞布料。
就在我美滋滋地以為能苦到江桉的時候,我瞧見了江辭瞪著倆黑眼圈瞅我,「阿菩啊,朕哪里惹到你了?那大一碗黃連熬的時候,你聞著不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