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回去拿。」
「不必。」周御禮從懷里取出銀票,「你方才收拾的那半個時辰里,朕已經替你拿了。」
我***
「現在,可以下車了?」
「……可以。」
周御禮這人是真不行,花女人錢是真不手軟。
「可以,包起來。」
「瞧著還行,包起來。」
「包起來。」
……
我眼睜睜看著原本厚厚的一沓銀票,變成了碎銀子,又變成了銅板,最終消失在他的手心。
我咬牙拉住他,輕聲道:「皇,公子,少吃點少吃點,街上的東西,不干凈。」
周御禮還沒說話,我就見著他身邊竄出來一個兩百多斤的漢子:
「誒小姑娘家家的你啥意思啊?」
24
我受傷了。
不是被店家打的。
我乍一看那漢子兩百多斤,倉皇往周御禮身后躲避的時候,崴腳了。
好在,周御禮還有點人性,沒有逼著我帶傷逛街。
「朱淺淺,你的狗腿再晃兩下試試?」
我趴在周御禮背上,咬了一口他剛剛買了還沒來得及吃的糖葫蘆,收了收腿。
「誒,右拐右拐。」
「不對,是左拐。」
「不對,好像是直走。」
周御禮停下了:「朱淺淺,你敢戲耍朕?」
「沒有沒有。」我扒著他的脖子,生怕他一個生氣將我扔下去,「我從來沒有出過門,不知道相府的位置……」
「……」周御禮腳步緩了緩,「一直沒出過府?」
「是啊。」
「朱淺淺,你打小就敢欺君……」
慢著。
我好像想起來了。
小時候周御禮在我家小住的時候,老想往外跑,那我必定不愿意。
畢竟我就愛待在屋子里,騎大馬。
為了不讓他出去,我就唬他說外頭都是壞人。
【壞人最喜歡咱們這樣的小孩兒啦,你乖,別出去。】
【等長大了,我帶你出去,把整條街都給你買下來!】
為了讓他吃下這個餅,對我更順從一點,我還時常派人出去買點吃的玩的。
然后告訴他:
【這都是剛剛為了你出去買的,可危險啦,我差點就回不來啦。】
【不過你開心就好。】
朱淺淺你可真不是人。
我架在周御禮脖子上的手愈發收緊:「年紀小,不懂事,不懂事。」
25
半個時辰后,我平平安安的到了相府。
我爹一看到我和周御禮,噗通一下就跪了:「皇上恕罪,小女無狀,有損龍體。」
我剛想說這回不怪我,就聽周御禮微微一笑:
「無妨,貴妃受了傷,到底是丞相的愛女,朕自是不能不管。」
說得挺好,下次別說了。
要不是你,這時候我都該躺下了。
我爹這才注意到我受傷了,趕忙叫了府醫過來,又喊人給我扶到屋里去。
周御禮跟著進了我的閨房。
「貴妃的屋子,倒是和幼時沒怎麼變。」
我爹一進來就聽著這句話,登時感慨萬分:「難為陛下還記得幼時的事。」
那可不,他記得可清楚了,連我在他抽屜里放了幾只蟑螂都知道。
我爹好像忘了還有個受傷的閨女,當下就跟周御禮探討起過去來了。
「陛下幼時,長得玉雪可愛,淺淺啊一見到陛下就高興的不得了,非跟微臣說,爹爹,我要這個哥哥陪我玩。」
「朕記得,淺淺幼時也是聰明伶俐。」
我聽出來了,最后四個字他是咬著牙說的。
但我爹不知道,他信以為真,莫名自信起來:「我們家淺淺啊,雖說懶了點饞了點,沒文化了點,可其余優點還是多的。」
周御禮看著我,笑了。
「丞相說得是。」
「陛下不知道,當年陛下回宮后,淺淺哭了好久,沒日沒夜的喊著要哥哥。
」
周御禮的笑頓了頓,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是麼。」
26
我爹又嘮叨了兩句,不想打擾我們倆難得的和平共處時光,便借口有事離開了。
我爹一走,周御禮袍子一掀在我身邊落座:「哭著喊著,要哥哥?」
退!退退退開!
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怎麼,朕一走,朱大小姐沒人欺負了?」
他好危險。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你可別冤枉我啊,我才不是。」
「是,我當時是欺負你了,可那還不是因為,我爹讓我多照顧照顧你?」
周御禮表情怪異的看著我,指不定在心里罵我。
我哼了一聲,「我爹說你那會兒心情不好,指不定受刺激了以后就不正常了,讓我多帶你玩玩。」
那時候周御禮還是太子,我也是后來才知道,那會兒他的外祖家受了誣陷,滿門抄斬,他的母后受了刺激,一病不起,沒多久就走了。
當時周御禮也才七八歲的年紀,一時之間從天之驕子淪為罪臣的外孫,落差可想而知。
我爹是太子黨,又和周御禮外祖家交情頗深,這才請命將人接出來小住。
他讓我好好照顧這個哥哥。
我打小也沒有玩伴,玩伴間如何相處,也都是聽得身邊下人的話。
「我以為這樣你會開心啊。」我理不直氣不壯的嘟囔,「誰讓你都不說。」
當時不說,憋了十幾年回來找場子。
「閉嘴。」
真兇,我瑟縮了一下,又見周御禮有些懊惱。
他瞪我一眼:「那后來,逼我學雕刻,又將我刻好的木雕扔了,你如何解釋?」
木雕?
我翹著一條腿,噠噠噠地跑到梳妝臺。
拉開抽屜。
一堆木雕咕嚕咕嚕的滾下來。
他更生氣了:「朱淺淺,你找了多少人給你刻木頭。」
27
「才沒有人,這都是我自己刻的。」
我從里頭挑出最好看的那個遞給他,「喏,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