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我的尸首交給了謝懷瑾,并對外宣稱要將我與阿娘葬在一起,拉著一副空棺材走了。
是的,就這麼走了。
我怔愣許久,阿爹不靠譜,我要自己守護自己。
關鍵是我走時,四喜叔他們還不知道我已經死的消息,此番回去,我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們,索性就先留在都城。
謝懷瑾將我放到了一個冰窖里,里面有副白玉棺。
我頓時明白了。
原來將我尸身送回的是他,給阿爹罪證的也是他。
或許是我錯怪了他。
我看他的眼神有些復雜。
每日深夜,他都會來這里陪我說話。
「小梳子,那里是不是很冷?」
也還行,剛開始確實挺冷的,后來死透了便習慣了。不過,我瞅了瞅四周,那里應該沒這里冷。
謝小瑾將我的手放在了他臉上:「小梳子,我沒有臟,你不要嫌棄我好不好?」
說著說著,他的淚落在了我的手心,即便我死了,我也能感覺到很燙很燙。
在他的話中,我慢慢地將整件事情拼湊了起來。
那日我沉入寒池后,蕭靈音將我鎖在了池底,用的是鎖魂鏈,只用七日,我就會魂飛魄散。
這也是我魂魄遲遲出不去的原因。
謝小瑾與蕭靈音成婚是場交易,也是他的計劃。
從宗祠中除名也是他主動提出的,他視蕭靈音為仇人,與她有孩子的絕不會是他,自然也不該成為謝家子孫。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想連累謝家。
「小舒,你送我的玉梳我從未離身。」
那把玉梳是我兒時送給他的,他回贈了我一枚玉佩,據說是他母親生前為他求的護身符,我們約定過要日日攜帶,可成親那日麒麟佩占了它的位置,我以為他將它丟了。
我躺在白玉棺中的身體旁,靈魂有種莫名的寧靜和安逸,我便想著暫時不出去折騰了,就在這里休養一段時間。
不見星辰,日子過得飛快,一日,謝小瑾一如既往地走到了我的旁邊。
可神色卻染上了幾分激動。
「小舒,你再等等,很快我就能為你報仇了。」
11
金秋時節,邊關連克敵軍的消息不斷傳來,敵國有意和談。
敵國派遣使者送來一佳人,膚白勝雪,腰肢纖軟,臉上微微帶著愁容,我見猶憐。
宴會上,我看了看謝小瑾面色如常,絲毫不感興趣,可當她走過來給長公主見禮時,他又露出一副癡迷的樣子,惹得蕭靈音大罵她賤人。
那女子雖柔柔弱弱,但也剛烈,當即便要撞柱,蕭靈音罵她惺惺作態,兩人鬧得不可開交。
而引發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悠閑地品茶。
一場鬧劇過后,皇帝還是決定收下美人,下旨接受敵國歸降。
據謝小瑾這些天在我身邊的嘮叨,我知道此時收兵并非良策,我朝謝小瑾望去,見他并未所動,又想起阿爹臨走時的眼神,我的內心有些不安,就跟著送旨意的太監去了。
停戰的詔書是快馬加鞭送到邊關去的。
可惜的是他還沒來得及念詔書都被阿爹斬下了頭顱,阿爹看都沒看他一眼,對著將士說:「近日可能有敵細混入軍營,弟兄們一定要嚴加防范。」
明黃的詔書在馬蹄下被肆意踩踏,無人去管。
見識到阿爹這般手段,我內心很是雀躍,阿爹變了,但我很喜歡。
為君者殘暴昏庸,為將者何必聽之。
修整間隙,阿爹望向敵國的都城喃喃道:「就快了。」
是啊,就快了,百姓就快能安居樂業了。
不過敵國的使臣走得太慢了,待他們返回他們的國家時,就剩一個都城了。
他們被將士們擒住時還朗聲說:「貴國皇帝已經答應和談了。」
長兄回他們:「見諒,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們見我軍不為所動,為首者又對著長兄義正詞嚴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長兄押著他看向前方:「不算來使,很快就是同一個國家了,頂多是殺了些異心之人。」
金戈鐵馬,又一年寒冬,敵國滅。
阿爹揭竿而起。
反。
回攻比打敵軍輕松許多。
皇帝昏庸,蕭靈音又貪財,賣官鬻爵之事常有。
故,那些守將大多無能無用,而剩下少部分也自知眼下局勢,降者不在少數。
當然也不乏那些死忠于朝廷之人,阿爹敬重他們,但也殺了他們。
12
阿爹攻進皇宮那日,雪下得很大。
朵朵紅梅開在了地上,美得驚人又殘忍,就如那個被送進宮的異域佳人。
她刺殺皇帝失敗后撞柱而死。
皇帝還沒有從剛才的刺殺中緩過來,阿爹就殺進了寢宮。
「宋寒山你要造反嗎?你不怕宋家背上謀權篡位的罵名嗎?」
「臣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陛下覺得臣還會在乎那些虛名嗎?」
阿爹將劍抵在皇帝的脖子上,比畫了幾下:「陛下知道臣以前怎麼對待抓來的敵國奸細嗎?」
皇帝神色越發惶恐,話中帶了顫音:「你要什麼,孤都可以給你,你不是要懲治蕭靈音嗎?孤現在就將她下大獄。」
「晚了,陛下可以做的,現在臣也可以了。
」
阿爹挑斷了皇帝的手腳筋,皇帝疼得在地上打滾,阿爹終究是忠臣之后, 讓他疼了一個時辰后,將他抹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