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南,你前未婚妻的床上功夫,那可真是好極了!」
周淮南怒極,一腳踢在二皇子臉上,橫飛出兩顆牙齒。
二皇子倒在地上,這下徹底說不出話來。
周淮南面色卻跟二皇子一樣難看。
「去查!」
他頓住,查什麼呢?
「去查,北郡王和宋閔最近有沒有聯絡。」
周淮南艱難吐出這句話。
似是經歷了世間最可怖之事,站在庭中搖搖欲墜。
我看著他,沉默許久。
我這一生,真是什麼都沒算明白。
唉,淮南,人活得糊涂一點不好嗎?
為何凡事都要求個清楚?
14周淮南叫人把二皇子塞進了虎籠。
活拆成了碎肉,葬身野獸口腹。
寧安郡主得知嚇得夠嗆,偏還要做出一副大義模樣。
上前勸諫周淮南。
「淮南哥哥,你這樣做,會讓舊貴族們寒心的。
「士可殺,不可辱。」
她也不是心疼二皇子,只是拿捏著馮先生人設,想表現出自己的特殊之處。
可惜,周淮南今日注定不會領情。
他冷淡看向寧安:
「你說你是馮先生?
「朕的馮先生,可不會說這種話。
「欺君之罪,你擔得起嗎?」
寧安嚇得跪地求饒,北郡王趕忙過來給他的蠢女兒善后。
寧安什麼都不好,唯獨有個好爹。
真叫人羨慕。
周淮南不再投鼠忌器,當即下令把北郡王父女帶下去審問。
北郡王護著寧安,很有幾分可憐。
只是可憐之人也有可恨之處,他們如今看著可憐,當初坑害我的時候,也十分可恨。
世間事都有因果。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其實周淮南已經認定馮先生是我,只是不敢相信罷了。
他不知在想什麼,平靜得讓我有些害怕。
我站在他身邊,輕聲道:「淮南,世人都不圓滿,你不要強求。」
可惜,他什麼都聽不到。
白臉鬼問我后不后悔。
其實不太后悔。
我覺得,我很早以前就死了。
15北郡王被收押一事,我爹很快得了消息。
他本來要跟定北王一塊去西北,但如今紅玉不需要他的身份加持,我爹深知去了西北沒有什麼好事,立刻開始謀劃新路。
可真是精力旺盛,讓人佩服。
他這人聞一知十,聽說北郡王得罪了周淮南,立刻猜到是馮先生一事露餡。
馬上開始找門路,要見周淮南一面。
周淮南大張旗鼓地給我遷墳一事,讓他又生出幾分追名逐利的心思。
既然周淮南對他女兒如此不同,他是不是還能在里面撈到好處?
懷著這樣的心思,我爹在三日后,被帶上了金鑾殿。
周淮南一張冷臉,眼中半分情緒也無。
「說說馮先生吧。」
我爹立刻滑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僅講了馮先生的事情,還給自己安了幾分功勞。
「臣一早就知道寶珠化名馮先生幫著陛下,還特意給她多拿了錢。」
他期待著看向周淮南,想從周淮南臉上找出動容神色。
但周淮南還是像死了老婆一樣冷著臉。
我爹一咬牙,決定再下一劑猛藥。
「陛下,您當年離開帝京,寶珠是故意趕你走的。
「那天你能走,是因為寶珠拿命威脅我。」
我爹哭得不能自已,唱念俱佳,不去戲班子唱戲真是屈才。
周淮南沉著臉打斷他。
「她威脅你什麼了?我走以后,你又讓她做什麼了?」
我爹卡住,哭了一半的臉露出幾分尷尬神色,顯得有些滑稽。
那天,我爹第一次把牽絲用在我身上。
放走周淮南后的第二天,就把半死不活的我送到了二皇子府。
「說啊。」
周淮南眉眼冷厲:「北郡王欺君之罪,你也要跟著一起死嗎?」
我爹被嚇住了,委頓在地,憋了半天,也沒斟酌出來好話。
周淮南卻沒給他反應時間。
捏著暗衛得來的消息。
冷笑出聲。
「你讓她去做什麼了?我問你,你讓我的珠珠兒去做什麼了!」
我爹試圖辯解:
「陛下,珠珠當年跟您訂過婚,周家出事,她名聲毀了,女人家沒了名聲,臣也是沒辦法啊。
「誰知二皇子狼心狗肺,連個名分都不給珠珠呢!」
「陛下,臣雖有錯,但珠珠對您是真心實意啊!您看在珠珠面子上,也要放臣一條活路啊!」
周淮南一腳踢飛案臺。
「放你一條活路,誰給珠珠留活路了!」
他幾步上前,拎起我爹衣領。
「你怎麼敢!那是你親生女兒!
「我問過紅玉,她說,你用藥控制珠珠,是什麼藥?」
我爹呼吸不暢,嚇得夠嗆。
掙扎半天,只好小聲說道:
「牽絲。」
16我爹半輩子追名逐利,到頭來,也被關進了大獄。
這是追個什麼勁呢?
周淮南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沖到我家,硬是逼著我爹把牽絲找出來交給他。
他又坐回了空曠宮室,只是沒有我的棺材。
冷月如鉤,夜色黑沉。
周淮南端著牽絲一飲而盡。
我閉上眼,不忍再看。
沒人比我更清楚,牽絲入骨是何種痛苦。
藥勁上涌,周淮南痛得面色扭曲,十指嵌進肉里。
微弱呻吟中,我聽到他說:
「珠珠,你疼不疼?」
我嘆口氣,蹲在他面前,拂袖吹熄燭火。
一室月光中,我將唇輕輕貼在他臉上。
「不疼,早就不疼了。」
燭火突然熄滅,周淮南猛地睜大眼。
「珠珠,是你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