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那枚流光溢彩的戒指,有種生吞下去把自己噎死的沖動。
他本來想象中那值個六位數的戒指,居然也就是他半個月收入,這種巨大的心理落差,美夢破碎的痛苦,以及被欺騙的憤怒,一時全都堵到了胸口。
他想起把周謹行撿回來的這兩個月發生的事,氣得差點吐血。
他開始認認真真的,一筆一筆地算賬,算他打臉充胖子在周謹行身上花了多少冤枉錢。
一算下來,更是氣血翻涌,瞠目欲裂,肉疼得厲害。
等把老板送回公司后,他心里頭實在堵得厲害,兜里的戒指就跟定時炸彈似的,他怎麼都靜不下心來,于是干脆稱病提前下了班,氣勢洶洶地往家趕去。
一進門,周謹行正悠閑地看著書,一看他回來就驚訝道:“怎麼又提前回來了。”
丁小偉看著他供了兩個月的“大款”,有種上去掐死他的沖動。他憤怒地把戒指往周謹行身上一扔,嘴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周謹行撿起戒指一看,不解道:“怎麼了?”
“怎麼了?假的!”
周謹行似乎也相當驚訝,低頭仔細打量著那個戒指,隨即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假的,不是你自己說的,我像是有錢人嗎?”
丁小偉一時語塞,隨即惱羞成怒,“我他媽怎麼知道,看你穿金戴銀的,自然以為你是大款,誰知道身上帶的是假貨。”
周謹行臉色微微變了變,緩聲道:“不然我把手表什麼的都給你吧,也許……”
“拉倒吧,保證都是假的,拿出去讓我再丟一次人啊!”
丁小偉渾身毛都炸了起來,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還瞪了他一眼。
周謹行眨了眨眼睛,伸手搭在他肩膀上,“丁哥……”
丁小偉正是憋了一肚子窩囊氣,不耐煩地打開他的手,“別他媽煩我。”
他也知道這事兒不能怪周謹行,他又知道什麼,但是他這火氣不沖他發,沖誰?
周謹行遲疑道:“丁哥……”
丁小偉喝道:“你現在別跟我說話,看你就來氣。”
周謹行不說話了,他把書合上,半晌,突然站起身進了臥室。
丁小偉開始沒在意,后來聽著開衣柜關衣柜的聲音,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他進臥室一看,周謹行正悶頭收拾東西,拿了個紙袋子,往里面放了隨身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丁小偉心里緊了緊,“你干什麼?”
周謹行頭也沒抬,“我不在這里給你添麻煩了。”這聲音冰冷又生疏,聽得丁小偉一陣不自在。
丁小偉還以為他鬧別扭,也覺得自己剛才說話重了些,就道:“別鬧了,剛才丁哥口氣不好,你別往心里去。”
周謹行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飄忽,“丁哥,我在這里就是個累贅,我們非親非故,你收留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以后就不再給你添麻煩了。”
丁小偉一聽這話就火了,“我什麼時候說你是個累贅了,我今天就心情不太好說錯話了,你別跟我一般見識行不行,把東西給我放回去!”
周謹行充耳不聞,拿起東西就要走。
丁小偉上去攔住他,心里突然緊張了起來。他從來沒想過周謹行會走,他以為他會一直賴下去,而自己覺得,他這麼賴著也挺好的。哪怕他掙不了錢,自己還得往里倒搭錢,可是回家能有口熱乎飯吃,能看著玲玲每天高高興興的,他就當養了個媳婦兒,也挺合適的。
沒想到周謹行脾氣這麼大,他就遷怒了幾句,這就鬧著要離家出走。他心里也知道自己不對,但是拉不下臉來哄一個男的,就鐵青著臉堵著他不讓走。
周謹行定定地看著他,“那個戒指的事,是我不對,我也不知道它不值錢,以后等我有錢了,一定會加倍奉還。”
這陰陽怪氣的話聽在丁小偉耳朵里更是讓他大為光火,“咱能把那頁翻過去不?我承認,我開始把你弄回家,確實是想著你應該挺有錢的。那、那你沒有就沒有唄,沒有你也是你,我也不是養不起你,咱倆……都這樣了,我能為了一個戒指不跟你過嗎。”丁小偉雖然平時胡吹溜哨看著挺能說,真到正經表白的時候,也是直打怵,這下臉都紅了。
周謹行眼中流露出些許哀傷,“丁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我連身份都沒有,也沒辦法出去工作,全靠你養著……我心里很難受。”
丁小偉呲牙道:“你是不是被害妄想癥啊,我什麼時候說我瞧不起你了。”
周謹行垂下眼簾,睫毛撲扇著,“你心里一定覺得我沒用,只會做飯哄孩子,你是把我當女人了吧。”
丁小偉氣得嘴都快歪了,“我什麼時候把你當女的了,就你這大個子誰能把你當女的,哪個女的長你這身板兒還嫁得出去啊。你今天他媽怎麼回事,婆婆媽媽的,你心里有什麼不痛快,你就直說,說出來咱們一起解決。就算男女過日子,也會有個不合吧,也得允許人說錯話吧,你也不能一聲不響提著行李要走啊。別說,你這麼干真就跟娘們兒一樣一樣的,你要真承認自己是娘們兒,你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