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大喜:
「只要你想學!我必傾囊相授!」
舅舅是西北指揮使,治軍嚴明。
從第二日開始,他就要求我每日卯時起來跟兵卒們一起訓練體力,下午再教授我基本槍法,晚上還要看他批注過的兵策。
一開始,我連馬步都蹲不了太久,小兵們得了指令,不準對我區別對待。
所以有人專門找我麻煩,故意在練身手時挑中我,把我打得狼狽不堪。
我知道,舅舅想讓我知道西北是個真正靠實力說話的地方。
于是我拼命練,既然起點低,那就要比別人花費更多的時間。
三年后,我的身體越來越有力量,手里的槍越來越凌厲。
又一次對練,那個次次把我按在地上打的人,這次成了捶地討饒的那個。
名叫鄭越的少年胳膊被我擰在身后,疼得咬牙,卻還笑著:
「將軍說得沒錯,你這人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
我松開他,懶得理會。
「趕緊起來,去跟將軍巡查。」
舅舅帶我們去看了西北邊境,他說現在寒冬,河面結冰,羌戎軍得先忙著生存,不會過來。
我卻猛地想起,上一世差不多這個時間朝廷收到戰報。
西北大降溫,河面結了厚冰。
敵軍趁夜踩著冰渡河,西北被偷襲,死傷慘重。
「舅舅!他們沒有食物和御寒的衣物,勢必會想著搶我們的。要是河面結厚冰,他們會不會在夜里渡河偷襲?」
舅舅臉色一變。
「快去看冰面厚度!」
如我所說,冰面已經厚到馬匹行走也沒問題的程度。
舅舅緊急布兵,沒想到當天夜里就蹲守到了偷襲的敵軍,我第一次上戰場,殺得酣暢淋漓。
此戰大捷。
父皇大喜,正值年關,召舅舅回京受賞。
上一世,方長寧離京后第一次回去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
我有些好奇,這一次,她在宮里有沒有過上她想要的錦衣玉食的生活。
4
從我離京那日起,宮里就昭告天下,京華公主突患惡疾暴斃。
從此世上再無京華公主。
所以我這次回去,是女扮男裝,以舅舅養子、小小副尉的身份同行。
父皇喜笑顏開地召見了我們,論功行賞后,單獨留下我。
「京華,這些年可還苦?」
他想拉我的手,突然發現我雙手比宮里灑掃的宮女還粗糙,一時有些怔住。
我行了個臣禮:
「女兒雖不能在父皇身前盡孝,但替父皇守著邊關,不苦。」
父皇龍顏大悅:
「好!賞!」
父皇賞了金鞭,又特準我留在宮里幾日。
我本想去看看母親,剛走到御花園,就撞見了方長寧。
這些年,我變了,她也變了。
此時她穿著富貴的宮服,手里揣著暖壺,頭上滿是珠翠。
再看我,倒像是逃難來的。
本是雙生子,現在倒是不太像了。
方長寧掩嘴嗤笑:「妹妹,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看你的臉,連小桃都不如。」
小桃是她的貼心婢女,聞言跟她一起笑。
我無動于衷。
「姐姐多慮了,我過得還不錯。」
西北環境雖差,但我可以自由自在地跑馬,交到了許多朋友,學會了刀槍劍法,在那里我可以自己掌握命運。
這是實話,但方長寧不信。
在她眼里我一定在強撐。
她還想說什麼,迎面一群人風風火火地往這邊跑,還夾雜著女子尖銳的怒斥:「廢物,要是我的風箏丟了,我要你們的狗命!」
是向來跋扈的長姐,皇后唯一的女兒,昭陽。
我穿著低調,她一時沒注意到我,單單看見了方長寧。
「是你啊。」
她居高臨下地斜眼看她。
方長寧畢恭畢敬地行禮:「問皇姐安。」
昭陽眼珠動了動,狡黠地跟左右吩咐:「本宮的風箏你們不用找了,讓我這妹妹去。長寧,你不是最會討我歡心嗎?」
方長寧臉色瞬間白了,她死死咬著嘴唇,有些難堪。
說實話,我并不意外。
昭陽上一世就是這宮里最惹不起的人,仗著是皇后所出,她欺壓所有的弟妹。
方長寧不敢反抗,只能硬著頭皮爬樹摘風箏。
可惜冬日樹干太滑,她一個不穩就摔了下來,剛好掉進睡蓮缸里,狼狽不堪。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妹妹,你真是會討我開心!」
昭陽一笑,仆從們也都順從著一起笑。
此刻不笑的我就格外顯眼。
5
昭陽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終于認了出來:「你回來了,死了的六妹妹京華?」
宮外宣稱我死了,但宮內有些人還是知道實情的。
昭陽繞著我打量了一圈,很是嫌棄:「好歹也是公主,你看看你的樣子,穿的是什麼破布爛衫,嘖,都幾天沒洗澡了吧?」
她貶低我,方長寧莫名心情愉悅起來,她幸災樂禍地看著我,期待我也被欺負。
昭陽也是這麼打算的。
她指著沒能摘下來的風箏說:「你姐姐沒摘下來,那你去摘吧。」
那樹不高,摘風箏對我來說根本不費一點勁。
但……我憑什麼?
「你確定?」
昭陽不耐煩道:「本宮的命令你敢不從?!」
我哦了一聲,抽出剛剛父皇賞的金鞭,一道凌厲的鞭子甩過去,風箏被絞個粉碎。
風箏骨架剛好落在昭陽腳邊。
「給你摘下來了。」
她氣炸了。
「你這個賤人!來人!搶了她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