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扮男裝的殺手,得了一種只能說真話的病。
意外看了紈绔小侯爺的身子,他要把我剝皮拆骨、浸豬籠。
他咬牙切齒:「死斷袖辱我清譽,真該死啊!」
我嘚吧嘚吧:
「不是吧不是吧。你一個整日浪蕩青樓的男人,還有清譽?
「你家清譽批發的日拋啊?
「今兒磨成繡花針,明兒又是一根好杵?」
我欲哭無淚。
別說了,別說了。
再說下去,把我浸豬籠都算他仁慈。
1
我得了一種只能說真話的病。
白日里,我是女扮男裝的神算子。
在金戈巷尾支了一個算命攤,賺得盆滿缽滿。
夜里,我是行走在刀尖,如履薄冰的蒙面殺手。
靠接「殺了麼」訂單賺錢。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
直到長信侯府的小侯爺,來找我算命。
他帶著十幾名府兵,面色不善地驅走我攤位前唯一的顧客,踢翻我的招牌,繼而一腳踩在凳子上。
旭日蓬勃,金光自他身后灑在肩頭,投下一片陰影落在我臉上,氣勢逼人地壓迫下來。
他垂眸,高高在上地睥睨我:「聽說你算命很準?」
我捋著假胡須,故作高深,打算狠狠坑他一筆錢。
那是自然。
本人通古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江湖人稱百曉生。
可說出來的卻是:「嗐,都是謠傳,我哪會算命。」
嗯?
什麼情況?
我怎麼就把實話說出來了?
他微瞇起幽深的黑眸,語調慵懶又傲慢:「不給算?瞧不起小爺?」
我想說,小的不敢。
可嘴又不聽使喚。
「對啊。你算哪根蔥哪根蒜?
「哪涼快哪待著去。」
聞言,他氣得臉都黑了,從牙縫里生硬地擠出幾個字。
「長信侯府,紀堯,可聽過?」
紀堯!
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仗著外祖母是太后,舅舅是皇帝,整日胡作非為的小侯爺。
「略有耳聞。」
嘴總算正常了。
我舒了一口氣,還沒吐完,又嘚嘚道:「不就是那個人厭狗嫌的紈绔惡霸。」
「……」
他沉默地擰著眉頭,眼神里暗藏殺氣。
我尷尬地無聲訕笑。
2
他唰地拔劍,架在我脖子上,寒聲威脅:「不管你是真神算子,還是假神算子,給我算算五月初五出現在侯府東院的男人是誰?」
「若是算不出來,從今往后,京城再沒有你這號人。」
就他這欠揍的態度,若不是看在那張俊得人神共憤的臉上,我一準將硯臺拍他臉上,再蘸墨汁畫個王八。
可我腦子沒動,手沒動,嘴它先動了。
「我!」
記得那晚,我被仇敵追殺。
本想借長信侯府的地兒躲一下。
誰想一腳踏上房梁,瓦碎了,不慎掉下去。
虧得我武功好,一頓行云流水的操作后,穩穩落地,一轉身,看見浴池里脫了個精光的紀堯。
他呆若木雞。
我也石化了。
眼睛不自覺地鎖定那處。
內心翻涌,面上強作鎮定。
「喲,小郎君……
「身材不錯嘛。」
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我捂著不要命的嘴趕緊開溜。
好在我平日都是女扮男裝,一身蒙面夜行衣,他認不出來。
誰知他一直在調查這件事,還如此巧合,真被他瞎貓碰上死耗子。
3
眼下他緊握劍柄,冰涼劍刃貼著我的脖子。
我倒吸一口冷氣,小心翼翼地將劍移開,賠笑補救:「我的意思是,不管是誰,我都能找出來。小侯爺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錚」的一聲,他動作利落地收劍入鞘。
「算你識相。
「小爺我守了二十年的貞操,就這樣毀在一個死斷袖的手上。
「他真是該死啊!要是讓我抓住他,定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再浸豬籠。」
嘖。
太狠了!
我后背陣陣發寒,正想尋個理由搪塞他,嘴已經先開口了。
「就你那干癟的身材,白斬雞一條,有啥好看的?
「我還嫌你污了我的眼呢。
「你也就一張臉能看。」
他沉默不語,攥緊拳頭,一掌拍碎我的算命桌。
桌上的筆墨紙硯散落一地。
他語氣危險:「你說什麼?」
我哆哆嗦嗦地開口:「如……如果我說,是我算出來的,你信嗎?」
他冷眼看我,譏諷地笑了。
「你自己信嗎?」
我:「這誰能信?誰信誰是大傻子。」
「……」
他右手一揮,吩咐道:「綁起來。」
完了。
惹上這尊大佛,我危矣。
都怪我這張放蕩不羈愛自由的巧嘴,沒事瞎說什麼大實話!
禍從口出。
禍從口出啊!
4
我被五花大綁,扔進馬車。
那群人跟扔破麻袋似的,下手極重,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
哦,不對。
他們還不知道我是女子。
這樣一想,心里倒是想開了。
我扭得跟條蛆一樣,艱難坐起來。
一抬頭,正好對上一雙幽深肅殺的眼眸。
俗話說得好,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想來就是這種情況了。
如果被刀的人不是我,這句俗話會更好。
紀堯眉眼凌厲,一改紈绔模樣,冷冰冰地審問我:「說罷,你潛入侯府究竟有何目的?」
我脫口便道:
「能有什麼目的,就是單純借你避禍。
「誰知你們侯府的瓦片如此不結實,跟豆腐渣似的,一踩就碎。
「難不成你真以為,我神經病大半夜不睡覺,就為了偷看你洗澡?」
眼瞅紀堯的臉色越來越晦暗,我死死咬緊牙關,生怕再說出惹禍的話。
往日我雖只能說真話,但也能選擇沉默。
因此在璇璣閣中,別的殺手都以為我為人沉默,惜字如金,甚至還為我取了外號叫「金不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