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我是黃雀,沒想到這還有條毒蛇在等著我。
紀堯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慢悠悠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小爺我可是特意在這兒等你。」
難怪趕車的小廝看見我時,依舊淡定駕車。
我沒再糾結這個問題,因為車廂里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腥澀之中還有股血腥氣。
我忍住嘔吐的沖動:「嚯,味兒這麼沖?你也太不講究了?」
「你該不會是自……」
他忍無可忍,瞪我一眼:「車上藏了石楠花,你受不了就滾去車底。」
我不理解,大為震驚。
誰家好人拿石楠花當熏香?
「小侯爺的品位,當真一言難盡。」
他坐在陰影里,看不出臉色。
一猜就很臭。
沉默片刻,他才道:「把你這身行頭脫了。」
我警惕地往后坐了坐:「你想干嗎?」
「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什麼隨便的人。」
說完,又加了一句:「雖然我隨便起來挺不是人。」
「……」破嘴!
他并不說話,只是盯著我的衣服看。
我立即悟了。
是夜行衣的問題。
可我終歸是女子,在男人面前脫衣,實在難以下手,而且總覺得他在給我下套。
「都是男人,你扭捏什麼?難不成……」
他眼神促狹,忽然湊近,一臉玩味道:「你是女人?」
19
他果然在試探我的身份。
如果刻意遮掩,反倒會顯得我心虛。
我捏著嗓子笑,輕咬下唇:
「既然小侯爺如此說,我也就不瞞你了。
「是的沒錯,我是女人。
「小侯爺讓我脫衣,不就是饞我身子嗎?
「死鬼,我就寵你一次。」
我動作粗獷地脫衣解帶,一邊含情脈脈地沖他拋了個媚眼。
他臉上挑釁的笑意,一點一點凝固在嘴角,化為厭惡。
很快夜行衣落地,只剩一身白色單衣。單衣底下是厚厚的裹胸布,不僅將胸口勒平了,還顯得如男子一般魁梧。
我主動朝他挪過去。
「小侯爺,來吧。你想做什麼盡管做,我是不會反抗的。」
他頓時就炸毛了,一臉吃了綠頭蒼蠅的惡心感,渾身上下每根汗毛都在表示抗拒。
活脫脫一副被流氓調戲的良家婦女模樣。
「死斷袖,我警告你,你別過來!」
「小、侯、爺,」我故意將尾音拖長,眨巴眼睛,「欲拒還迎的把戲,我可見得多了。」
「死變態,你惡心至極!」
我一靠近,他則往旁邊退。
直到他被我手腳并用,堵在角落,退無可退。
我伸手,柔若無骨地攀上他的勁腰。
只要靠近一些,確定他身上是否有沉香味,就能證明他與別院里黑衣人的關系,順便查看他懷里是否還有賬簿,或是別的什麼證據,否則趙王不會如此窮追不舍。
可我剛要碰上他的腰,他不知從哪拿出一件女子樣式的藕色羅衫,將我連捆帶綁地蒙頭裹在里面。
我怒了:
「小侯爺,你是不是玩不起?
「讓我脫衣的是你,懷疑我是女人的是你。怎麼一到關鍵時刻,你倒是慫了?
「哦,你是不是不行?」
雙手被束縛,透過薄薄的羅衣,我看到紀堯罵罵咧咧的嘴臉。
「你給爺老實點。
「我真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懷疑你是女人。」
「天底下哪個女子,會如你一般行為放浪,不檢點?」
你還真別說。
你丫的腦子還真被驢踢了。
我出其不意,狂踩他一腳。
他一吃痛,手上的力道減小,我成功掙脫他的桎梏。
誰知這時馬車猝不及防地停下,我身子隨著慣性往后倒栽。
慌亂之中,我一把揪住紀堯的衣襟。
他被我一拉,失了平衡,直直朝我虎撲過來。
「咚」的一聲,我后背砸在車廂的木板上。
紀堯身子板正地壓在我身上,一動不動。
薄唇擦過我耳廓,我不覺一瞬戰栗。
他眉頭緊皺,臉色黑得能當墨汁。
我慌亂松開他的衣襟。
「其實我可以……」
「你閉嘴!」
他怒不可遏地打斷我。
大抵是誤會了。
他坐起身,抬手掐住我命運的咽喉。
我抬肘擊他臂彎,成功反將他一軍,翻身將他壓在下方,騎坐在他身上。
恰逢這時前方車簾被挑開一條細縫,趕車的長隨回頭小聲稟告:「爺,趙王帶人攔……攔……」
看清車內的情形后,他虎軀一震,立即收回目光,一個攔字在嘴里轉了十八道彎。
完犢子。
又誤會一個!
我努力解釋:
「小侯爺,這次真是誤會。
「我不是斷袖!至少……
「如果我在下邊,絕對是另外的價錢。」
「……」
殺了我,就現在!
我對這張嘴已經沒有任何眷念了。
紀堯咬著牙槽:「你他娘的死定了!」
20
外面傳來趙王梁璟盤問的聲音,他帶了一隊人馬截住去路,來勢洶洶。
敵人當前,我倆相視一眼,決定暫時休戰。
我退一旁坐好。
他坐起身,理了理衣裳,狠狠擦了幾遍嘴唇,警告地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換上他拿出的那套女子衣衫。
我硬著頭皮換衣,又特意拆散了發髻,任由青絲凌亂垂曳。
他將側方的車簾挑開一條縫兒,轉眼的工夫,換上一副吊兒郎當的痞樣,和趙王攀談起來。
他只說自己是出城打獵來了,還吩咐趕車的青宇給趙王送只今日獵到的獐子。
血淋淋的獐子被拎到趙王面前,他表示婉拒,堅決要搜馬車。
紀堯一臉隱秘:「恐怕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