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每天晚上都小心翼翼地給我上藥，看著我遍體鱗傷，她總是一邊上藥一邊抹眼淚：「都是為娘的錯，為娘沒用，都不能護著你！」

而我也總是笑著安慰她：「女兒不痛的，就是看著疼。」

日子雖然難熬，但是那個時候我還是有盼頭的，因為我悄悄問過管家，如果攢夠銀子，我娘是可以贖身的，只要贖了身，我們母女的日子總會好的。

5

隨著年齡增長，沈明珠看我的眼神愈加惡毒，我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

因為我的長相越來越出眾，哪怕不用別人刻意提醒，沈明珠也能意識到這點。

有好幾次，沈明珠在甩我耳光的時候，那尖銳的指甲都刻意抓過我的臉，留下道道滲血的紅痕，很明顯她想毀掉我的臉，不過幸運的是，每次上完藥后用不了幾天就恢復了白嫩。

對此沈明珠更加不滿，也變著法子各種折磨我。

有一次我在擦拭瓷瓶的時候，被人從背后推了一把，瓷瓶掉在地上摔碎了。

沈明珠大發雷霆，說瓷瓶是御賜的，打碎了就是株連九族的殺頭大罪，我和我娘都難逃一死。

我知道這是沈明珠又要折磨我了，因為瓷瓶是府里后院定期采購的普通物品，最多二十文錢。

「小姐饒命，奴婢知錯了！」

我直接跪下，一邊狠狠地甩自己耳光，一邊求原諒。

次數多了，我就知道打得越狠，沈明珠才會越開心，也就越容易放過我。

可惜這一次沈明珠明顯不想這麼簡單地放過我，她沒說話，她身邊的春桃冷哼一聲：「一句知錯了，就能彌補打碎御賜之物的錯？

「就算小姐有心要幫你，你也得自己識趣才行，有些錯總要用血來賠罪。」

春桃說著就從滿地的碎瓷片中挑選了一塊最尖銳的塞到我手里，她輕笑：「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否則你跟你娘的命只怕都賠不了這個瓷瓶……」

6

春桃已經敲打得很明顯了，今日就是要讓我自己劃破自己的臉。

我并不意外，反而覺得正常，或許在我心里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只是之前沈明珠顧忌自己的名聲，不好明著來罷了。

我拿起瓷片，用尖銳的一端抵著自己的臉，現在只要我稍微用力，就能徹底毀了我這張臉。

我微微抬頭，我看見沈明珠雙眸透著暢快和得意，春桃也看著我冷笑。

我也知道今天是難以逃過去了，索性也不再猶豫，剛準備直接劃破臉，一個聲音打斷了我：

「慢著！」

我的手一頓，接著就看到宋氏走了進來。

沈明珠看到宋氏臉色微微不自然，宋氏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又看了看我，隨即好像全部都明白過來。

她擺了擺手讓春桃等人退下，然后拉著沈明珠走到我的面前，一臉鄙夷地看著我，隨即淡淡開口：

「明珠，你是云中月，她只是腳底泥，你們身份相差十萬八千里，跟她計較反而是抬高了她。

「她就是一個玩意，我們可以隨意掌控的玩意，如果為了這麼一個玩意，讓你名聲受損，那才是得不償失……」

沈明珠面對宋氏不敢多說什麼，微微欠身：「母親教訓得是，是女兒的錯！」

宋氏聞言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隨后宋氏冷冷地看著我，呵斥了一句：「惹了主子生氣，自己去院子里面跪三個時辰。

」

我如蒙大赦，直接起身退了出去。

只是跪三個時辰，比起劃破自己的臉，已經算很輕的懲罰了，我心中也是高興的。

當時的我以為逃過了一劫，心中還暗中慶幸，可是我不知道的是，等待我的是無邊的黑暗。

7

一個月后，我跟我娘正在吃飯，突然房門被人踢開，幾個五大三粗的嬤嬤，直接沖了進來。

我和我娘都嚇傻了，其中兩個嬤嬤抓住我娘，直接往外拖，混亂中我看到其中一個嬤嬤往我娘懷里塞了一個金簪子。

我回過神來，急忙追了出去。

等到了前院就看到宋氏和沈明珠端坐在院子，旁邊站著一群丫鬟和小廝。

我娘已經被押著跪在地上，她的面前擺著一個簪子，那簪子正是剛剛我親眼看見嬤嬤塞進我娘懷里的。

我娘一邊磕頭一邊說自己沒偷東西。

宋氏身邊的秦嬤嬤冷冷地說道：「大膽賤婢，偷了夫人的簪子，如今人贓俱獲，你還狡辯什麼？」

我急忙上前跪在我娘身邊：「夫人明鑒，這簪子真不是我娘偷的……」

宋氏不理會我，而是對著旁邊的沈明珠說道：「今日你好好看著，也學習學習，你也快及笄了，以后入宮了，也要懂得如何馭下……」

我見宋氏不說話，直接看向秦嬤嬤，她是宋氏陪嫁，也是宋氏身邊最得臉的，她要是幫忙說一句，比得上旁人百句。

「秦嬤嬤，您老是知道的，奴婢和奴婢的娘都是老實人，根本不敢偷夫人的簪子，這簪子是我娘撿的……」

我知道今日是宋氏有意要冤枉我娘，來一個殺雞儆猴，順便教導沈明珠，所以我只能說簪子是撿的，希望處罰輕一些。

我娘也看出來了，所以跟著我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