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醫生最后帶他們看了一下病房,給他爸安排的是一間八十平米的豪華病房,所有設施一應俱全,比五星級酒店還高檔,這個病房快跟他家差不多大了。
任燚終于忍不住了,把宮應弦拽到了陽臺:“你這也太夸張了吧?咱們之前說的不是這樣啊。”
“有什麼不對嗎?”宮應弦道,“這里環境很好,會有專人照顧你父親。”
“不是,這太奢華了,這是住院還是度假啊。我真的不能接受,就算我接受了,我爸也絕對不會住的。”
宮應弦的表情看上去很無辜:“為什麼?我只是希望你父親得到好的醫療和照顧。”
任燚耐心解釋道:“應弦,我真的很感謝你,真的,但是這個地方,正常消費的話,一天不得好幾千,我沒辦法接受這樣的好意,我爸是退休干部,老古板,他更不行,我要是讓他住這里,他肯定要罵我是不是收人錢了。”
宮應弦皺起眉,不說話了。
任燚也有些郁悶:“要不,我還是送我爸去養老院吧,我肯定找一個好的,這你不用擔心。”
“可我們不是朋友嗎。”宮應弦有些失望地說。
任燚心里一軟。他抓了抓頭發,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一面為宮應弦的好意而感動,一面又覺得為難。
平時蹭宮應弦幾頓飯,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可平白接受這麼大額的饋贈,無論是從朋友的角度,還是從他職業的角度,都不是一件好事。可是,看著宮應弦失落的模樣,他又不忍心拒絕。
宮應弦扭過頭,靜靜地看著窗外,眼神中有難掩地落寞:“任燚,我有……很多錢。”
任燚一怔。
“但是,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宮應弦垂下眼簾,午后的陽光投射在他完美的側顏上,就像一道圣光突然賦予了雕塑生命,那被精雕細琢的面部線條非凡而又生動,他緩緩地說,“如果能為你做些什麼,錢就會有意義。”
任燚頓覺鼻頭一酸,竟有一點想哭,他為了掩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捶了宮應弦一下:“討厭,干嘛對人家那麼好。”
宮應弦也被他逗笑了:“這樣吧,我讓他們換一間普通的病房。”
“我……”
“不準再推辭。”宮應弦定定地凝望著任燚,那眸中流光溢彩,就像被注入了陽光的碎片。
任燚無法拒絕這樣的眼神,無法拒絕這樣一個人。他難抑心中那洶涌的情感,突然伸手抱住了宮應弦,兩手橫過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宮應弦愣了愣,卻在回神的瞬間,也伸手摟住了任燚的腰。
以倆人的身高差,任燚剛好將下巴舒服地卡在宮應弦的肩膀上,他小聲說了一句:“謝謝你。”
“……”宮應弦的呼吸變得沉重。
任燚道完謝,發熱的大腦也清醒了幾分,頓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想不著痕跡地退開,可背后的手卻還錮在原位,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讓他無法動彈。
宮應弦的手在微微發抖,他知道他該松手了,可是他不想松手。為什麼只要這個人一靠近,他就想要靠得更近?他有許許多多連他自己都不知是何物的沖動。
他從來都沒有過適齡的朋友,難道交朋友都會被變成這個樣子嗎?
也許,“為什麼”根本不重要,如果他不想松手,他就不松手。
如果他想做些什麼……他想做什麼?
任燚終于確定了宮應弦是真的刻意在阻止自己,他頓時大氣都不敢喘了,心臟砰砰砰狂跳。
這樣的擁抱代表什麼?代表什麼!
任燚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就在這時,背后傳來門的“吱呀”聲。
倆人就像鬧市伸手被捉的小偷一般,快速地分了開來,像兩個僵硬的大玩具一樣,尷尬地左顧右盼,連眼神都不敢交流。
韓醫生熱情地說:“任隊長,您覺得怎麼樣?”
“哦,我們剛剛商量……”
宮應弦搶道:“換一間普通的單人病房吧。”
韓醫生愣了愣,但也沒有多問:“好的。”
“去看看。”宮應弦感覺臉頰越來越熱,未免眾人發現他的異樣,急匆匆地走了。
參觀完那間普通的病房,任燚心里稍微釋懷,雖然比公立醫院還是好了太多,但至少看起來很正常。
一個護士拿著檔案夾,甜笑著對任燚說:“任隊長,我們已經完善了您父親的資料,您父親不僅是退休干部,還有多項功勛在身,因此醫保可以報銷大部分的費用,余下的費用則計入我們的公益支出,我們的公益扶持對象是包含退伍老兵的。您看看還有什麼問題嗎?”她將資料遞給任燚。
任燚驚訝道:“我只提供了基本的信息,其他的你們怎麼查到的。”
“社保賬號里就顯示了很多呀。”
韓醫生馬上湊了過來,笑著說:“其實,不瞞您說,因為您是宮博士特別關照的,我們為了更好的服務您的父親,所以稍微做了一點調查,也拿到了您父親之前的醫療記錄,我們認為您的父親在我們的新型治療手段下,病情會有明顯的改善。
”
“哦,我也希望,那就麻煩你了。”任燚心想,這人拍馬屁拍的真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