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客氣了。”韓醫生看向宮應弦,一臉激動地說,“當我們得知任隊長的父親就是當年救過您的消防員后,我們都深為感動,您這麼多年都不曾忘記他,這種真情真是世間罕見,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任老先生的。”
宮應弦原本平靜地面色突然驟變:“你說什麼?!”
任燚也懵了。他原本抽空就打算告訴宮應弦的,沒想到就這麼毫無預兆地被泄題了,他頓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韓醫生更是一頭霧水,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宮應弦在腦內消化了一下韓醫生說的話,不敢置信地看向任燚,眼神凌厲而帶著些驚惶,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欺騙。
任燚覺得宮應弦的神情有些古怪,即便是感到驚訝吧,為什麼似乎還有些……憤怒?他料想過無數種反應,也絕對沒有哪一種是這樣的,他一時只能歸結為宮應弦是太驚訝了,于是他一把抓起宮應弦的手腕:“走,咱們換個地方說。”
第79章
任燚一口氣把宮應弦拽到了安全通道里,他組織了一下措辭,有些無奈地說:“其實我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你的。”
“什麼時候。”宮應弦面無表情地看著任燚,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任燚被噎了一下,他意識到宮應弦的反應真的不大對勁兒,格外的……冷硬,這顯然不是他的錯覺。他想了想,掏出手機,翻開相冊,找到了一張照片,展示給宮應弦看。
宮應弦定睛一看,身體頓時僵硬了。
是那張任向榮抱著六歲的宮應弦從火場里出來的照片,攝于十八年前,刊于當時的報紙上。
宮應弦看著照片的拍攝時間,面色更加陰沉了:“你兩三月前就知道了。”那時候倆人剛認識沒多久。
任燚誠懇地解釋道:“我一直沒告訴你,有兩個原因,剛開始是因為我們實在不熟,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在攀關系、套近乎。后來,是因為你家的事,我想我爸應該知道些什麼,但他的病很不穩定,我怕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告訴了你,反而讓你空歡喜一場,所以我想先跟他談談,這回我確實從他那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所以我才打算告訴你。”
宮應弦伸手接過任燚的手機,定定地看著,目光愈發陰沉。
“……你生氣了?”這與任燚料想到的任何一種反應都不一樣,其實他也不確定宮應弦該有怎樣的反應,畢竟,這張照片會勾起太多痛苦的回憶。只是,那莫名的怒意實在令他不安,和不解。
宮應弦突然抬起頭,目光透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凌厲:“你父親……鼻子上也有一顆痣嗎?”
任燚愣了愣:“是遺傳他的。”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這個問題未免太奇怪了。
宮應弦低聲道:“沒想到我們那個時候就有聯系了。”
“是啊,這世上的事真是太多巧合了。”任燚皺眉道,“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但是,這也不用生氣吧。”
宮應弦神色十分復雜:“我不喜歡你有事瞞著我。”
“我只是一直沒碰到合適的時機。”其實這件事在倆人變得越來越熟之后,在他心里就變得越來越尷尬,刻意說出來,顯得他好像在邀功,他一直期望宮應弦能自己發現,沒想到從第三人口中說出來,場面更詭異。
宮應弦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壓抑著什麼:“當時,你父親是第一個進入火場的嗎?”
“應該是,他那時候是中隊長,就是我這個位置,有危險都是第一個領頭上的。”任燚問道,“你為什麼會問起‘痣’?”
“……”宮應弦腦海中泛起混亂的畫面,多年來,他已經在催眠師的幫助下竭力去復原自己童年的記憶,可還有大面積的空白與模糊。
當時在燒車案的現場,類似的場景、溫度、氣味,給他營造了類似于當年的環境,所以當他看到任燚鼻梁上的痣的時候,他一下子就重溫了記憶的碎片。
那些記憶的畫面中有這麼一個人,同樣在鼻子上有一顆痣,這個人似乎很關鍵,可他拼湊不起更多了。
一直以來,他都對當時的消防人員有所懷疑,要偽造證據將謀殺歪曲成自殺,恐怕非一方力量所能做到。大約十年前他們就查過當時出警的那批消防員,但一無所獲,也就沒有再深入,畢竟,他們的調查重點是警方。而那個時候,他既沒有對任這個姓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也還沒有被喚起關于“鼻梁痣”的記憶。
如今這個消息,串聯起了好幾個疑點,讓他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
為什麼,任燚要隱瞞他這麼久?
任燚不解地看著宮應弦,等待著他的答案。
宮應弦避重就輕地說:“我有點模糊的印象。”
“關于這顆痣?”任燚道,“過去那麼久,你當時又小,不記得長相但記得某些特征,也很正常。”
“你父親給你了什麼線索?”宮應弦又問。
“他說當年的出警報告,一定比他現在記得的多,他還對起火點有些質疑,讓我去查。
”
宮應弦暗暗握緊了拳頭:“你什麼時候送你父親過來,我想親自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