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應弦分辨不出任燚臉上的笑容是什麼意味,他輕咳一聲:“想去哪里。”
任燚笑道:“哪里都好。”哪里都愿意。
“那就……等我抓到紫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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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沒亮,任燚就把宮應弦送了出去,并且嚴格禁止門崗告訴任何人,要是被他們知道宮應弦在這里過夜,那可真是不好找借口解釋。
第二天,曲揚波告訴任燚,他被處分了,原因是執勤時期離崗。
真實的處分原因當然不是這個,開完會去聚個餐是很尋常的事,且只要是能出去的隊長,肯定把中隊都安排好了。是他在自身安全受到威脅的時候,還粗心大意沒有危機意識,組織聚餐,結果差點出了大事。
他被記了警告,全局通報批評,還要寫一份檢討。
任燚苦著臉說:“是我活該。”
曲揚波嘆了一口氣:“這次好險沒出大事,不然……這個處分算輕的了,不過對你以后還是有影響,還好你這段時間也立了不少功。”
任燚對自己的士途并不怎麼上心,至少不會像曲揚波那麼有規劃、有目標,他當個中隊長就挺滿足的,要是再往上升,大部分時間都是坐辦公室,根本不是他向往的。在中隊工作確實有危險,可是幫助、拯救別人,才能讓他熱血沸騰,讓他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不過這話他不敢跟曲揚波說,否則肯定會被罵不上進,曲揚波的目標是倆人齊頭并進。
任燚很郁悶地把自己關在宿舍,寫了一下午的檢討,郁悶的主因不是被處分,而是一萬字的檢討差點要他老命。
寫完之后,他才抽空看了看手機,有一條宮應弦發來的信息:我的主治醫生已經到京,他想見你,何時有空。
任燚回道: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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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農歷新年,正是各個職能部門最忙碌的時期,這時候犯罪率飆升,意外災情也顯著增多,自然,公安和消防都很忙,所以宮應弦和任燚幾乎沒有時間見面。
任燚把中隊的調休安排妥當后,看了看時間,離他和宮應弦約定的時間還有點富余,便把李颯招來談了一次話,對她愿意主動留下來值班表示贊賞和感謝。畢竟對于專職消防員來說,法定節假日是可以休息的。
李颯爽朗地笑道:“任隊你不用這麼客氣,我家離這兒不遠,反正過年家屬可以來中隊,我叫我爸媽來中隊一起過年就行了。”
“對,今年咱們一起過年。”任燚含笑望著李颯,“你是我最關注的一個戰士,這半年你的成長讓我很欣慰,在那次井下救援和醫院爆炸案里,你也都展示出了自己的專業能力,每次考核成績也都挺好,所以下一次出任務,我會讓你正式進現場。”
李颯眼前一亮:“謝謝任隊,謝謝任隊。”
“不用謝我,這是你自己爭取來的。你應該也知道,剛來的時候大家都對你有些懷疑,特別照顧你,但無法信任你的專業能力,是你自己通過日常工作和幾次任務表現,以及常年不掉隊的訓練和考核,逐漸取得了戰友們的信任,要謝,就謝一直努力的自己。”
李颯露出靦腆又雀躍的笑容。
“出任務后,我會觀察你半年,如果表現依然好,等你入職滿一年的時候,我就會把你從專勤班調到戰斗班。”
李颯目光堅毅:“絕對不辜負任隊的期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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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李颯談完話,任燚稍微收拾了一下,就下樓了,宮應弦派了司機和保鏢來接他。
宮應弦的其中一個司機任燚見過,而這個保鏢則是頭一次見,長得倒不像他想象中的電影里的保鏢那樣孔武有力,中等身材而已,但僅從對方的寸頭和厚實的斜方肌,就能判斷出這人當過兵。
保鏢跟任燚客氣地打了個招呼,就不再說話,愈發讓任燚覺得這是個狠角色。
車一路開向宮應弦家——足以見龐貝博士與宮家的關系非常親近。
任燚從盛伯那兒聽說過一些這個主治醫生的情況,此人是中美混血,在心理學領域非常有名望。當時宮應弦的心理狀況非常糟糕,宮應弦的爺爺執意送他出國,一是擔心他的安全,二是想讓他換個環境,出國之后,一直是龐貝博士為他治療,花了多年的時間,將他從一個幾乎失去了語言和情緒的重度PTSD患者,變得至少能夠重返社會。
到了宮家,除了盛伯等熟悉的面孔外,還有一個斯文俊雅的中年男子,必然就是龐貝博士了。
龐貝博士主動朝任燚伸出手:“任隊長,你好,久聞大名。”
任燚忙伸手向握:“博士你好,這話應該我說才對。”
龐貝博士含笑著說:“我聽說應弦身邊出現了一個能夠親近他、影響他的人,我就對你非常好奇了,只是去年一直在忙一個課題研究,抽不出空,不然,早就想回來看看了。”
宮應弦輕咳一聲,眼神帶了一絲窘迫。
倆人又寒暄幾句,就被臉上笑開了花的盛伯熱情地迎進屋,他口中還不住地說:“好久沒這麼熱鬧了,好久沒這麼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