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是隨便一個路邊啊。”
“我要具體的位置。”
方之絮想了想:“大概就是我回家路上,安方街第二個十字路口那家花店前的垃圾桶里吧。”
“你有沒有拍照,那樣東西上面都有什麼特征?”
“沒有,都燒成那樣了,我真的看不出什麼,嗯,金屬的,很臭。”
“那你為什麼會知道它是定時裝置?”
“我從那個人的話里猜出來的。”
“所以一切都是你的猜測而已。”任燚不屑道,“你的話真是沒多少可信度,你只是想裝逼吧。”
方之絮惱道:“你說的都是真的,你愛信不信,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去那兒不是閑得無聊,也不是腦殘,也不是為了錢,我只是、只是想要參與,想要更接近你而已。”
任燚瞇起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稚氣未退的少年:“你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嗎?你不覺得自己的心理狀態不正常嗎?”
“那又怎麼樣,這世界上有幾個正常人,只不過大部分人會偽裝,而我不想偽裝。”方之絮的雙目異常明亮,“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樣,你是對抗火的勇士,千萬不要變成那些凡人。”
“我本來就是凡人,這只是我的工作。”方之絮的目光令任燚極度不適,“你應該去看醫生,你這樣早晚會把自己毀了。”
方之絮認真地說:“我會一直關注你的。”
“警察也會關注你的。你已經可以負刑責了,我勸你最好不要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知道啦,我沒有那麼蠢。”方之絮笑著說,“我只是想做些有意義的事罷了。”
方之絮走后,任燚從茶幾下面摸出了一個錄音器,這也是宮應弦要求他準備的。
他給宮應弦打了電話,假設方之絮說的是真的,那樣東西能被他們找到的幾率無限趨近于零,因為他看得出來,方之絮隱瞞了不少。
說完之后,宮應弦沉默了半天,任燚都以為斷線了,開口問道:“你聽到了嗎?”
宮應弦突然悶悶地說:“你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
“……說正事。”那委屈的口吻聽得任燚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聽到了,他說的話半真半假,他肯定不會說對自己不利的,估計模糊或者隱瞞了不少信息,但看來那個痕跡確實是有一樣重要的東西,不然不會有人冒險回去就為了銷毀證據。”
“如果真的是定時裝置,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在起火前的那段時間里,監控和目擊者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宮應弦“嗯”了一聲,“起火時間接近八點,文輝商場6點半下班,如果是在六點半到七點這個時間段混進去的,正值下班高峰期,有非常多的人進出,調查難度太大了。”
任燚沉聲道:“尤其是現場監控已經被破壞了。”
“對,破壞了大半,我們之前已經將留存的一部分錄像,跟商場所有有登記的員工進行了比對,沒有發現異樣,除此之外,商場長期進出流動人口,新員工,顧客,鐘點工,送貨的,清理垃圾的,外賣,快遞,推銷的……魚龍混雜。天眼這次派不上太多用場了。”
“那就算我們找到定時裝置,也無法找到縱火者?”
“你先把錄音給我,我分析一下。”宮應弦問道,“定時起火裝置,可行性高嗎?”
“并不難,一個懂得燃燒原理的人可以有很多方法做出來,比如像在鴻武醫院,用化學反應時間差做延遲裝置。
在這起事件里,只要預設一個需要一兩個小時才能起火的裝置就可以了,其實最簡單的,引芯,不就是一個定時裝置嗎,然后隨著大火和之后的救援破壞,很多證據都消失了,現場調查很難發現。”
“可是你還是發現了,為什麼其他人沒有對這個痕跡提出質疑,是沒發現嗎?”
“我覺得不太可能,無論是火調科還是警方,在現場勘探的時候都非常仔細,還有專業儀器,除非被人為掩蓋了。”任燚沉聲道,“方之絮去的那天晚上,剛好是警力調走的那天,僅是結合這兩點,也足夠懷疑警方里有內鬼了。”
“嗯,我們并沒有掉以輕心,現在獲知的新的線索,已經暫時不在大群分享了。”
“方之絮,你打算怎麼辦?”
“他會是一枚有用的棋。”宮應弦道,“我現在去你們中隊取錄音。”
“你不必過……”
“我還有一樣東西想給你,等我。”宮應弦說完就掛了電話,不給任燚拒絕的機會。
任燚嘆了口氣,每一次見宮應弦,都是對他的考驗。
這時,敲門聲響起,任燚頭也沒抬地說:“進來。”
會客室的門被推開了,任燚扭頭一看,怔了一怔。
嚴覺?
嚴覺隨意地揮了揮手:“嗨。”
“你、你怎麼過來了?”
“你們支隊的領導找我過去談話,孫排長的事。”
任燚點點頭,并不意外,有指戰員犧牲是非常嚴重的事,必須對所有在場人員進行調查取證,明確責任,判斷是否有失職、失誤。
只是,此時見到嚴覺,任燚感到有些尷尬。
嚴覺見任燚不說話,笑了笑:“你不問我談話內容嗎?”
任燚搖搖頭:“無所謂,我不怕擔責任。
”也許如果他受到處罰、反而心里會好受些。
“放心吧,不是針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