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跟我父親通電話,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嗎?”
宮應弦沉默著。
“他說,最近他老是夢到、想到當年的戰友,他覺得自己可能快要去跟他們團聚了。”
宮應弦僵住了。
“我跟你說過,十九年前一直是他避免回去的一年,這是人的自我保護機制在起作用,但他現在頻頻觸動那一年的回憶,他很疑惑,也傷心,也難過,甚至懷疑自己可能要死了,這都是你的錯,你明白嗎。”任燚說著說著,聲音又有些發抖。
宮應弦黯然道:“對不起。”
“他是我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所以你做的事讓我無法釋懷,這跟我們過去有多少交情沒關系。”
宮應弦抿著唇,一言不發。
任燚看著宮應弦,平靜地說:“現在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誠實的回答我,不準撒謊。”
“你問。”
“你是真的在醫院的時候才知道我們是父子關系,還是早已經知道故意接近我。”
“我是在醫院才知道的。”宮應弦篤定無比地說。
任燚看著宮應弦絲毫不閃躲的目光,點了點頭:“好,這點我相信你。我不反對你查案,我跟你一樣希望找到當年的真相,不僅僅是為了你的復仇,為了正義的伸張,現在也為了我父親的清白,但是我堅決反對你用的方法。既然你這麼想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不如直接當面問我父親。”
宮應弦驚訝地看著任燚。
“我考慮了好久,如果我一直不告訴我父親,他頻頻做夢、或者‘回到’那一年,是因為催眠,他會不斷地胡思亂想,對身體也沒好處,我不如告訴他,或許能喚起更多他當時的回憶,你也可以當面、正正當當的問問題。
”任燚頓了頓,“然后向他道歉。”
“好。”宮應弦鄭重地答道。
第135章
“我會安排好時間……”任燚手一滑,把剛剛拼好的幾塊骨頭又給碰散了,他發出一聲懊惱地嘟囔。
“算了,我把它帶回去修吧,這里沒有合適的工具。”宮應弦把鈴蘭的骨架收集起來,裝進了袋子里。
看著宮應弦失落的樣子,任燚問道:“能修好吧?”
“我一定會修好的。”這份禮物有著特殊的寓意,可是現在已經看不出原來的形狀了,否則任燚一定一眼就能明白他的心意。
“好吧。”任燚道,“錄音你也收好了,應該能派上用場。”
“能。”宮應弦肯定地說,“我們已經鎖定了幾個縱火嫌疑人,打算讓方之絮來辨認。”
“鎖定嫌疑人了?”任燚的呼吸都變得謹慎起來。
宮應弦點點頭:“我們在現場拍攝了大量的照片。你應該也知道,縱火癖都喜歡回到現場,欣賞自己的‘杰作’,所以很大概率他就在人群之中,當時圍觀的人太多了,我們找了個微表情專家協助我們,有一個人是我們一致認為嫌疑最大的,已經在暗中抓捕了。此外,我不確定方之絮有沒有跟組織有更密切的接觸,這次可以試探他一下。”
“如果他真的有問題,你們打算怎麼辦?”
“犯法當然就要抓。”宮應弦又道,“無名焦尸案和王敏德的案子也都有了進展。”
“說來聽聽。”
“那個無名焦尸已經確認身份了,我們找到了他的家屬來做DNA檢測,就是我們調查到的那個人。”
“邱隊長說,在他死后有人動過他的賬戶取款。”
“對,不過不是直接取款,而是進行過幾次大額交易,然后幾經輾轉,分散到若干小賬戶,最后被從全國各地六十幾個ATM機分別取走,這是典型的電信詐騙變現的手段,銀行正在配合我們追溯交易來源,我們懷疑這是一筆X教的運轉資金。
”
“他們能在人死之后使用他的賬戶,說明他們跟死者很熟悉啊,或者是有預謀的?”
“很有可能。現在我們又多了一條追蹤他們的線索,那些從ATM機取款的,是電信詐騙的終端的一環,他們每一環都會收取一部分手續費,到了這一環,變成無法追蹤的現金,然后再通過別的方式把錢給委托人。”宮應弦道,“不過這一環,是風險最高但是技術難度最低的,大多由地痞流氓構成,人員流動大,有一個松散的組織,要抓是好抓的,但是要抓到核心的上層領導并不容易,幸好現在有專辦電信詐騙的部門在協助我們。”
“那這種洗錢的組織和紫焰是什麼關系?”
“我猜是委托關系,所以不存在忠誠度,只要抓到洗錢組織的人,一定能大有進展,至少可以追查到紫焰的資金來源。”
“好消息。”任燚聽著很是振奮。
“而王敏德那邊,我們將他20年來的社會關系都梳理了一遍,有一個人……”宮應弦說到這里,表情變得深沉,“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誰?”
“飛瀾的父親。”
任燚頓時倒吸一口氣。
宮應弦續道:“飛瀾的父親是上門女婿,這些年一直覺得自己在宮家不得志,時不時抱怨,倆人的夫妻關系也很差,分居多年,但一直沒有離婚。我調查到他和王敏德當年有過接觸。”
“他作為你的親屬,接觸給你做心理干預的醫生,確實不會引起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