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日常活動的話是沒有問題的,但如果任燚想要拒絕,也不是不能用身體做借口,去還是不去,他確實有些猶豫。配合警方調查是每個公民的義務,何況他在其中牽扯頗深,可去了,就勢必要面對邱言、宮應弦,勢必要重溫那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
想了想,其實嘴上說著什麼都不想知道,他心里還是關心案件的進展的,這與宮應弦無關,他當然要知道,那些奪走他重視的人、讓他數度深陷危險、對無辜之人有巨大威脅的X教成員,都有怎樣的下場。
所以任燚還是去了。
許久不曾踏入的鴻武分局,還跟往日一樣忙碌又緊張,他也得到了很多熟人的關心和問候。
宮應弦出來接任燚,任燚沒有過多的表示,周圍人都察覺到了倆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勁兒,而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們私底下嘀咕是不是又吵架了。
“我以為你不會來。”路上,宮應弦不時地偷看任燚,有一種想要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卻不敢付諸行動的瑟縮。這要是讓旁人看了去,怕是要大跌眼鏡,唯獨在任燚面前,宮應弦是截然不同的一個人——且更像人。
“我也以為我不會來。”
“身體好點沒有?”
“還可以。”
在進屋之前,宮應弦突然拉住了任燚的手,用指頭輕輕地摩挲著他的掌心, 小聲說:“你……不問問,我的傷嗎。”
任燚瞄了眼宮應弦的右臂,他看得出來,那只胳膊處于“怠工”的狀態,但他一直忍著沒有問:“應該,沒大礙吧。”
宮應弦難掩失望:“我倒希望有,這樣你就會稍微關心一些吧。
”
“別說這種胡話,進去吧。”任燚抽回了手。
屋里有邱言和蔡強。
任燚見蔡強頭上的紗布還沒拆:“蔡警官,你傷好點了嗎?”
蔡強調侃道:“輕傷不下火線,咱們是同病相憐。”
任燚笑得無奈又苦澀。
邱言站起身:“任隊長,謝謝你愿意過來,請坐吧。”
任燚對邱言也沒什麼好臉色,只是客氣地頷首,他道:“我以為蔡警官受傷也是假的。”
邱言和宮應弦臉上均閃現一絲尷尬,宮應弦道:“張文會在家里布陷阱,是我們沒想到的。”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他?”
“文輝商場縱火案,那個時候我們都認同調查組內部有人向方之絮泄密,我排查了警察后,又查火調科的人,發現他前后參與了好幾起跟光明神教有關的事故調查,我開始沒有懷疑他,但例行深入調查后,發現了他的一些可疑之處。”
任燚皺了皺眉:“你們不抓他的理由好理解,但是給他寄他出現在醫院的照片是為了什麼?”
“人一慌,就容易露出破綻。我們本來是打算觀察他、威脅他跟我們合作,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跟他聯絡,就出了酒店的事,他也趁亂跑了。”
“那黃焰呢?現在在哪里?”
“在拘留所,調查還沒有結束,所以暫時沒有提起公訴。”邱言提起這個人,表情驟冷,“他為紫焰辦事,純粹是為了錢,所以在我們的威逼利誘之下,同意跟我們合作,他跟紫焰或是組織的其他成員都沒有見過,一直通過網絡或電話聯系,我們利用這一點,找了個跟黃焰背景、口音、年齡、體貌特征相近的同事去做臥底。
根據黃焰的說法,白焰跟紫焰有頻繁的聯絡,我們希望騙過白焰,通過他引出紫焰。”
“所以那兩個假扮成人質的人,你們一早就知道。”
宮應弦點點頭:“早就知道了,但是紫焰又派了其他殺手來,是連黃焰都不知道的,那時候我們就擔心黃焰是不是暴露了,但后來發現似乎沒有,至少那個時候沒有。”
“你們是怎麼瞞過鄭培的。”任燚無法想象他們要怎麼偽造一個警察的死活的。
“是趙隊長安排的。”邱言看著任燚的眼神禁不住閃躲,“不過,鄭培早就懷疑,他主要懷疑兩件事,第一,他不相信現場的殺手都是應弦干掉的,我們用的槍不同,且發現尸體的位置,距離上跨度有些大,當時確實有兩個是我和假扮黃焰的同事干掉的。第二,現場少了一把槍,是我疏忽了,我拿走了。”
宮應弦接過話頭:“因為你和紫焰增派的殺手的出現,計劃有了很多變動,相應的也就有了很多漏洞,從刑偵角度來看,現場到處都是矛盾和不合理的地方,鄭培一直要求見言姐、或言姐的法醫報告,都被拒絕了,那段時間他和趙隊長天天劍拔弩張,我們不敢輕信任何人,只能……盡量隱瞞。”
蔡強抓了抓腦袋:“其實,這個計劃連我都不知道全貌。那個鄭培啊,弄得我們頭疼死了,不得不說他真挺厲害的,正常辦案,程序都沒問題,挑不出他毛病來,反正有他在一天,分局不得安寧。”
說到鄭培,宮應弦和邱言的臉色都很不好。
任燚也對鄭培這個人很抵觸,也許是因為他此前沒有以嫌疑人的身份與警察打過交道,一個經驗豐富、手腕強硬的老警察,有多麼的犀利、敏銳、咄咄逼人,他算是領教夠了:“那現在呢,他還在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