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排隊及時,姜母被安排在了影像科下午上班的第一輪,姜嶼過去時,只差一個就能輪到她。
姜母還沒吃午飯,早已經饑腸轆轆,但她怕人插隊不敢離開,本性又是忍慣的,就一直餓著肚子坐在外邊的長椅上等。
這一陣她已經過了餓的點,就著姜嶼買來的飯隨便吃了兩口,便問起了季鈞的情況,聽到要住院時,她“啊”了一聲,神情有點不安地,“不、不要緊吧?”
“醫生說要先觀察。”姜嶼垂下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摳弄塑料袋的耳朵。他在等飯的當口,掏出手機搜了一下“信息素紊亂綜合征”的相關信息,百科里的一大段介紹都通篇讀了一遍,最后,他的目光在介紹癥狀表現的一段上停了一下,其中的一句更是無意識地掃了好幾遍——患者無法正常感知AO信息素。
姜嶼無法說明看到這一句話時是什麼感受。
所以,季鈞會壓著他親,是因為無法正常感知AO的信息素,把他當做了一個Omega?
這個念頭升起來時,他感覺自己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又似乎有點莫名的悵然,一時之間好像有百般滋味縈繞在心頭。
影像科的檢查結果要到第二天才能出來,姜母檢查完就可以先離開醫院,姜嶼便叮囑她回家休息。姜母唯唯應了。
姜嶼給她叫了輛車回家,看著車輛駛出醫院大門,他抬手抹了一把臉,又回去病房守著季鈞掛水。
回到病房,季鈞正闔眼靜靜地躺著,似乎是睡著了,周圍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把他和隔壁病床的喧囂隔離開來。
姜嶼不覺放輕了腳步,誰知剛走到病床前,季鈞就睜開了眼睛,安靜地看著他。
頂著這樣的目光,姜嶼其實有點不自在,不過他很快就強行把那點情緒壓了下去,臉上極力做出自然的表情。他把凳子拖到床頭坐下,隨手給季鈞掖了掖被子,低聲問,“還難受嗎?”
季鈞瞧著他,忽然抬了抬沒有扎針的那只手。姜嶼不解其意,愣了一下后,湊近了趴在床前,“怎麼了?”
季鈞摸到他的手掌抓住,頓了一下,抬起目光直直盯著他的眼睛,聲音有一絲低啞,“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姜嶼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眼神有點飄忽,含糊著道,“也、也還好。”
季鈞看著他,唇角忍不住微微翹了一下,“那就好。”他說著,卻沒有放開姜嶼的手,仍然緊緊地抓著。
姜嶼:“……”他不自在地動了一**體,總覺得這個姿勢有點不對勁,被握住的那只手也似乎有點過于敏感,不一會兒就出了一手的汗。
為擺脫這種不自在的情緒,他搜腸刮肚,試圖找個話題聊一聊,過了一會兒,還真讓他想起來一件事。
“那個,”他看了看季鈞,猶豫了一下,“……住院的事,不用告訴你家里人嗎?”
季鈞沒有說話,半晌,手指輕輕一動。姜嶼就看著他垂下眼睛,神情淡淡的,“我就一個人。”
姜嶼愣了愣,看著季鈞,忽然覺得心尖尖又酸又澀,似乎還有一點細細密密的疼痛。他一直沒問過季鈞家里的事,只知道對方家里似乎管得不嚴,偶爾不回家也無需報備。他倒是偶爾會閃過一些念頭,不過因為季鈞的家境看起來不錯,他只以為季家家長可能是忙于打拼事業才無暇照顧孩子,并沒有想過他們不在了的情況。
他驀然生出些愧疚的情緒,喉頭禁不住滾動一下,反過來抓住季鈞的手,胸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緒鼓動著,好似有滿腔的話要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過了半晌,才慢慢地,像是承諾一樣地道,“以后還有我。”
季鈞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話,眉宇間顯出一點訝色。但是緊跟著,他就瞧見了姜嶼藏在眼里的一絲心疼,只一眼,他的唇角就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嗯。”他溫聲道,“我還有你。”
醫院是個煎熬人的地方,不管是病人還是陪護,都一樣得在這里受煎熬。
姜嶼替季鈞把床頭搖到能靠坐起來,自己坐在凳子上盯著藥液緩慢地往下滴,過了沒多久,就忍不住開始打瞌睡。季鈞看著他的腦袋一點一點,抓住他的手搖了搖,又把身體往邊上挪了一點,輕聲道,“困了麼,上來睡一會兒?”
姜嶼立刻搖頭。他對自己的睡相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要是睡著了肯定得拳打腳踢,季鈞這時候還掛著水呢,可經不起他折騰。
季鈞有點遺憾,想了想,“我這里反正也沒什麼事,要不然,你還是回學校去上課吧,也免得耽誤了學習。”話雖如此,他的手卻仍然握著姜嶼的手指,并沒有放開,甚至還握緊了一點兒。
姜嶼看了看手機,“算了,這時候回去估計也只能趕上最后一節課,沒啥意義,不如在這里陪陪你。”
季鈞就忍不住笑,笑完了就道,“那也別太給自己松弦,上回咱倆打賭的那道題你不是沒做出來麼,這次再換一道試試看。”
姜嶼:“……”他瞪大了眼睛,一臉“臥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