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也沒注意,他那堆衣服里多了一套校服。
洗衣服的過程很慢,楚洮趁著這時候才開始寫作業。
照例是每科一張卷子,好在他在學校寫了不少,剩下的也不算多。
楚洮看了看表,沖屋外喊了一聲:“媽,一會兒我去晾衣服就行了,你去休息吧!”
宋眠應了一聲,她正在跟楚江民打電話抱怨。
晚上十點,楚洮寫完了所有的卷子,才揉揉發酸的頸椎,出去晾衣服。
別的都還好,唯獨江涉那條褲子上的可樂痕跡,沒有完全洗掉。
大概是放置的太久了,可樂和布料徹底融為一體。
楚洮深深嘆了一口氣。
看來手洗還真是跑不掉了。
但他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只能把江涉的褲子先留在洗衣機里,把其他的晾好。
等十二點,楚星寧和宋眠都睡了,他再躡手躡腳的出去,在廚房接了盆水,拿著肥皂,蹲在地上給江涉洗褲子。
深夜里很寧靜,窗外透過的路燈要比室內更亮一些。
楚洮搓的手都紅了,才把那些痕跡徹底搓掉。
他長出了一口氣,將褲子上的水擰了擰,然后扶著腰站起身。
眼前又是一陣發暈,太陽穴一漲一漲的疼。
他大概是有點凍感冒了。
希望不要變得更嚴重。
楚洮倒水的時候,不小心把盆掉在了地上,塑料和木質地板撞擊的聲音顯得格外洪亮,嚇得他渾身一抖,豎起耳朵聽屋里的動靜。
還好,過了十幾秒,也沒有人出聲質問。
楚洮拍了拍胸口,把盆收了,將褲子抖了抖,重新掛到陽臺,然后飛快的鉆回被窩睡覺了。
他不知道,楚星寧渾渾噩噩睡了幾個小時,偏偏在午夜清醒。
楚星寧聽見了搓衣服的聲音,聽見了倒水聲,也聽見了晾衣服的聲音。
大概凌晨兩點多,楚星寧起床上廁所,從廁所出來,忍不住向陽臺望了一眼。
一條明顯比楚洮的身形大一號的褲子就掛在正對著陽臺門的方向。
窗外的光亮照進屋子里,那一排排掛著的衣服就好像皮影戲里的幕布。
楚星寧看見那條褲子的褲腳上,有一個用記號筆寫下的“涉”字。
-
第二天一早,宋眠開車送他們去學校。
路過他們照常鎖車的小胡同時,楚星寧下意識看了一眼,只剩下了自己的那輛。
他轉過頭,意味深長的盯著楚洮。
楚洮毫無察覺。
他甚至瞌睡的快要睡過去了。
車子停在學校門口,宋眠又囑咐了楚星寧兩句,才讓他們下車。
楚洮睜開眼,眼中帶著困出的眼淚,打了個哈欠。
“昨天沒睡好嗎,怎麼這麼困?”宋眠隨意問道。
楚洮蹭下車,疲倦道:“可能做噩夢了。”
校門口擠著不少賣早餐的攤販。
雞蛋灌餅的香味兒飄出好遠,里脊肉在平板上被煎的滋滋作響,由于學校不讓帶吃的進校,所以一幫學生就蹲在校門口吃的津津有味。
但值周生被一圈人圍著,正在吵吵嚷嚷。
方盛手插著兜,半仰著頭,毫不客氣的“切”了一聲。
“沒穿校服怎麼了,我涉哥穿不穿校服看他心情。”
值周生是高一年級的新生,大概還沒聽過江涉的名字,固執的攔著他們不讓走。
畢竟德育處的老師交代了,不穿校服一律不準進校。
徐園不耐煩道:“趕緊讓開,你愛幾把扣分就扣。”
值周生唯唯諾諾道:“你們……得把學號留下。”
處在沖突中心的那個人,反倒一直穩得住氣。
江涉一向也不喜歡跟無關的人耗費口舌,這些雜七雜八的小蝦米,還輪不到他出面解決。
有方盛和徐園就夠了。
只是畢竟是校門口,他們也不好做的太過分直接動手,所以還真跟值周生廢了幾句口舌。
楚洮皺了皺眉。
那個值周生他認識,是之前去廣播臺面試過的學弟。
楚洮又看了一眼江涉,江涉臉上的笑意已經不見了,只是淡淡扯著唇角,似乎忍耐力下一秒就要耗盡。
楚洮連忙撥開人群,走到最前面。
“莫熙!”
值周生抬眼看見楚洮,頓時眼前一亮:“學長!”
楚洮點點頭,他偷眼看了看江涉,然后對莫熙道:“你就放他過去吧,他不是故意不穿校服的,他……”
這事兒有點不好說,楚洮臉上出現了一絲尷尬。
江涉似笑非笑的望著他,方盛和徐園要插嘴,都被江涉攔住了。
楚星寧站在人群后,聽了個真真切切。
他和楚洮是雙胞胎,對彼此實在是太過了解。
楚洮這麼磕磕絆絆的,說明這件事他不想讓人知道。
楚星寧想起了在自己家陽臺上掛著的校服。
楚洮干脆道:“都是因為我,不賴他。”
莫熙甜甜一笑,擠出兩個好看的梨渦:“我知道學長不會騙我的,既然是學長的朋友,那就算啦。”
楚洮不好意思的點頭,濃密的睫毛輕顫:“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莫熙驚喜道:“好啊,正好我下周要去廣播臺報道,以后還得請學長多多指教。
”
“嗯,別客氣。”楚洮因為聲音好聽,所以一入學就被招進了廣播臺。
高一播了一年,高二之后,他們就要漸漸退了,把機會讓給時間更多的高一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