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硬著頭皮道:“殿下沒說,只是殿下一早就出門了,說是要出去逛逛。”
皇宮加整個帝都這麼大,想找個人可沒那麼容易。殿下的行蹤可不是動用權限就能查到的。
楚余溫眸光一斂,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多半是沒信的。
動過手腳的監控。
瑞安生殖腔閉塞。
晏微涼不在宮中。
一次兩次還能說是巧合,種種巧合加起來,再不可能的猜測,也該是真相了吧
楚余溫低笑一聲,正要說:“既然如此,那我下次再來拜訪”就要打道回府,身后忽然傳來清冷悅耳的青年嗓音。
“元帥大人堵在本殿寢宮門口,所為何事?”
楚余溫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楚余溫回過頭,身姿頎長的青年就站在他眼前。
清艷無雙的容顏上點著一雙孤冷月色般的眼。膚白如雪,反更襯得唇色殷紅。
他站在陰影中,身后雜花生樹交相輝映,般般入畫。
楚余溫站在陽光下,一身常服,較之平日里的軍裝少了一分冷峻。俊美的容色比光耀眼,被光暈柔和了神色,是個生的極為好看的青年。
他們兩個身高相仿,氣場誰也不輸對方,對立平視著,任何一方都無需低頭。
也不會低頭。
相視片刻,楚余溫率先打破沉默:“殿下看起來好像不太歡迎我。”
一般人見了他,都是恭敬諂媚地迎上來,嘴里說著:“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晏微涼不這樣。
晏微涼說——:“元帥大人堵在本殿寢宮門口,所為何事?”
話雖平靜得仿佛不摻私人感情,語氣里的不歡迎是誰都聽得出來。
晏微涼唇角上翹,勾出一絲不太熱絡的弧度:“元帥大人要對自己自信點。
”
“不是看起來好像,是我確實不歡迎你。”
晏微涼把話講得明明白白。
楚余溫不在意地一笑:“不請我進去坐坐”
“還是不了。”晏微涼歉意道,“我不想讓人再掃一回地。”
這意思就是說楚余溫進去會臟了他的地盤。
這毫不客氣的樣子,與瑞安哪有半分相像。
楚余溫垂了眼。
果真是……想多了嗎?
晏微涼回來得這麼及時。
他本事再大,也不能困在元帥府里還及時掌握自己的行蹤。
這不可能。
楚余溫暫時猜不到亞倫是那個傳話筒,更沒想到表面中立的姬家早已是晏微涼的勢力。
晏微涼一時也想不起是艾利讓他留下蛛絲馬跡,惹得楚余溫心生疑慮。
兩人聰明絕頂,倒是在機器人上栽了跟頭。
“那真是可惜。”楚余溫遺憾道,“既然殿下不歡迎,那我這便走,不礙殿下的眼。”
說著,當真轉身就走,毫無留戀。
“站住。”晏微涼開口。
楚余溫身子一頓,回過身來,眉目平靜:“殿下還有何吩咐?”
“你來我這兒是想做什麼?”晏微涼問。
楚余溫八百年都不來一回,突然來了,總不會留下這一句話就走。
楚余溫望他半晌。
忽而走近。
一直走到他面前,咫尺之遙,挨得極近。
晏微涼靜靜直視他。
并未被逼得后退一步。
他從不退縮。
楚余溫突然抬手,像是要撫上晏微涼的臉頰。這個動作在楚余溫和瑞安之間常做,晏微涼不動聲色,只是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隨時準備著反擊。
楚余溫卻只是從他身后摘下一朵花。
“這季節月梔花開了,就想著到這兒賞賞花,恰好殿下寢宮在此,順道過來見一面而已。
”楚余溫將白色花朵放在鼻尖輕嗅了嗅,淡淡的冷香沁人心脾。
意思很明顯了——我不是來見你,我只是來聞一聞這花香。
月梔花是一種很珍貴罕見的花。屬于梔子花的一種。與普通梔子花不同的是,它只盛開在月球上,沾了月亮的味道。
清清冷冷的月亮味兒,沾了梔子香氣,香味淡薄卻一沾就久久不去,好聞的緊。因為原料稀缺,制成的香料極為名貴,連一般皇室也用不起。
藍星上只有三皇子寢宮附近栽種的月梔花能夠存活。
晏微涼本身的信息素,就是月梔花的味道。
他不是由蛋糕、冰淇淋與巧克力堆砌成的甜味兒。
他是月色微冷中帶著一點淡淡的梔子花香。
晏微涼語氣淡薄:“花也摘了,味兒也聞了,元帥大人請回罷。”
楚余溫忽而將那朵月梔花放到晏微涼鬢邊,眼含戲謔:“我瞧這花與殿下挺般配。還是殿下戴著好看。”
啪——
晏微涼抬手將那朵花打落,漆黑雙眸中一絲薄惱,聲音也冷了些許:“元帥未免也太過放肆。”
戴花是omega才會有的舉動。楚余溫用來形容晏微涼,無異于羞辱。
楚余溫望著被打落到地上的那朵花,半晌,笑了聲:“可惜了。”
不知是在可惜些什麼。
“我走了。”楚余溫突然道,“這回真走了。”
他原先覺得……晏微涼會是瑞安。
可他現在忽然又不確定了。
如果他們真的不是呢。
從頭到尾就是他一個人的猜測罷了。這個猜測還極為荒謬。換做任何人都只會覺得這是異想天開。偏他憑著一腔直覺……固執至此。
他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晏微涼和瑞安是一個人。
與其說楚余溫篤定瑞安是晏微涼,不如說……他希望瑞安是晏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