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吧,你那點傷,再不找大夫自己都好全了。」
江盛顏兩眼一翻,氣暈了。
裴云慎惡狠狠:「娘子,我們把她埋了吧!」
躺在地上的人「唰」地坐起來,「我醒了!」
圍觀全程連句話都沒插上的我:「……散了吧。」
江盛顏走前,戀戀不舍地回頭,將裴云慎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嘆了口氣,「裴郎,大晚上你穿成這樣,不就是在勾引我嗎?」
裴云慎穿著板正的官袍,微揚的眼角帶著點濕意,燈光順著眉梢劃過高挺的鼻梁落在紅潤的唇瓣上,勾得人心弦一顫。
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對哦,我疑惑問他:「回家你還穿得這麼燒包,你想干嗎?」
6
打發走了那活祖宗,我順勢坐在椅子上攤開賬本,歇歇氣。
裴云慎逆著燭光垂著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耳廓一片燒紅。
他囁嚅道:「娘子,我考上狀元了。」
我翻了一頁賬本:「是啊,我夫君最厲害了,三元及第是很值得炫耀,但也不用每天都拿出來說一遍的哈。」
忽然一道黑影落在賬本上,我抬頭,看到裴云慎眼尾微紅:「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我:「?」
得,又開始作了。
裴云慎他出門在外人五人六的。
誰能想到,在家就是讓人頭疼的哭包黏人作精。
我深吸一口氣,合上賬本,耐心地問:「何出此言啊?」
他俯身,帶著潮氣的頭發掃落在我肩頭,帶著他獨有的清冽香氣。
他支支吾吾:「我們成親四年,至今還未圓房。」
我腦袋空空,壓根沒反應過來,良久后只發出一聲疑惑的:「蛤?」
他急了,眼眶里有淚光打轉,說話也帶了哭腔:「你該不是不想履約了吧!
「我就知道,世上女子最是負心薄幸。
「你江晚鶴更是其中佼佼,當初我就不該聽信你的讒言與你成親!
「明明新婚夜說好,等我考中狀元,你就與我成周公之禮。
「現在看來全是你的花言巧語,唬我的吧!」
啊,說到這兒我想起來了。
成親四年,我們卻從未有過夫妻之實,新婚之夜他發誓不考中狀元,堅決不會對我行逾矩之事。
不得不說,這小子還挺能忍,每次親親抱抱,臉都憋得通紅了,袍子下也藏不住滾燙,卻總能在最后一刻忍下來。
行,算他狠。
那我一血氣方剛的妙齡少女也不好意思直說啊,也不得不屢次咬牙忍下來,常常憋得腦門冒痘。
他還在控訴:「一個男兒能有幾個四年,我最好的青春都給了你,不想你竟如此棄之如敝屣。
「既然你不把我放在眼里,那就……那我也不會給你挪地方,你休想讓別的小妖精上位!」
……
他喋喋不休數落了我無數罪狀。
我越聽越迷茫,僅存的理智讓我唯唯諾諾舉起手:「請給我個申冤的機會?」
他捂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
我只能摟住他的腰,踮著腳給他擦著淚。
在對上他盛滿了委屈的眼睛時,無奈地勾住他的脖子,貼上他柔軟的唇瓣,唇齒間泄出甜蜜的埋怨:「真是個冤家。」
7
翌日一早,我被裴云慎從被窩里拖出來,扶著酸軟的腰坐在桌前。
裴云慎春風得意地給我撐盛碗粥的工夫,陳氏就帶著雙眼腫得跟核桃一樣的江盛顏,捏著帕子哭哭啼啼地要給我跪下。
陳氏那眼淚說來就來,潸然淚下,「晚鶴,為了你姐姐的名節,讓她進門做個妾也好,女子名節便是命啊,你總不能眼睜睜看她死吧?」
我一臉為難,猶豫了一下。
說實話我實在不信江盛顏這麼輕易就尋短見,畢竟她可是拋下落魄婆家的老小,直接來禍害我的人。
但萬一她真出了什麼事兒,也倒是個麻煩。
我還沒想好怎麼應對,裴云慎立刻一臉幽怨地撇過頭。
他淚光盈盈,咬著下唇:「好,我死!」
然后他捧著白綾就要找棵樹去上吊,滿院家丁立刻擁上去阻攔,抱著他的腰將他舉起,他揮舞著四肢:「放開我!」
喂!我只是猶豫了一下啊!
我連忙舉手發誓:「姐姐的名節絕不會被毀,這院子里都是我們自己人。
「絕不會把昨夜之事透露出去,現下你們也看到了,夫君確實容不下姐姐。
「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我丈夫投繯自盡不是?伯母您就別難為我了。
「我一定會給姐姐備好豐厚的嫁妝,做主給姐姐找個好人家。」
陳氏還要張嘴,我立刻打斷,「若我夫君出了什麼事,這家便也塌了。
「伯母與姐姐恐怕就徹底沒了倚仗,無處可去了。」
江盛顏母女沒了法子,只能憋屈地回了屋。
一大早鬧得是雞飛狗跳,我頭痛地扶額,揮手喊來小憐,讓人收拾出京外的莊子,過幾日就讓她們母女搬過去。
裴云慎這才含著淚從樹上下來,我撲了撲他身上的灰,哄著:「行啦,你今日休沐,我帶你去錦玉樓吃飯好不好?」
他輕哼一聲,算是同意了。
我正準備松口氣,這口氣才呼到一半,門口又有喧囂聲傳來。
外院的小廝連滾帶爬來報,「夫人,是長公主來啦!」
長公主?
當今圣上膝下只有三子兩女,其中自幼聰慧懂事的長公主最得皇帝喜愛,甚至破例讓她參與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