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人回復他:「就說本宮很傷心,但還是相信他,希望他能平息眼下的輿論。」
我要逼他一把。
看他在心愛之人與自己的前途中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很快我便知道了答案。
前去暗殺柳依依的人盡數被我的暗衛控制。
她這一段日子不是被青樓老鴇打,就是被瓊娘的父母兄弟侮辱打罵。
如今再被人追殺,此刻縮在墻角,目光呆滯,已經被嚇到失禁。
我讓人留活口,當著柳依依的面兒供出了顧廷渲這個幕后指使之人。
我嘲諷地看著她,字字誅心:「你心心念念的少年郎不僅為了前途用陰損之法害你淪為供人玩樂的妓子,現在還要殺了你。」
「他日后娶妻生子平步青云,卻害得你永墮地獄,柳依依,你甘心嗎?」
她不甘心。
所以她在這個流血的黑夜痛哭,恨得咬牙切齒,渾身發抖。
「我不會放過他!」
「我不會放過他的!」
很好,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我讓人把柳依依藏起來,向顧廷渲傳達了柳依依已死的消息。
「殿下為何不直接順水推舟,弄死柳依依呢?」春歌為我打抱不平。
「自己動手多沒意思,顧廷渲的生辰快到了吧,我送他一份大禮。」
10
顧廷渲幾日不得召見,心急如焚。
竟想要約見冬鶴。
我讓皇兄壓下參奏顧廷渲的奏折,又讓「冬鶴」回他,我有意求父皇把顧家的侯爵封為公爵。
并讓皇兄邀請顧廷渲到皇宮來辦生辰宴。
眾人都說,這是皇家認可顧廷渲的意思。
他解決了近憂,不需要遠慮,一時間人逢喜事精神爽,走到哪里都高昂著頭,像一只驕傲的孔雀。
生辰宴那天,我甚至用我的名義,將京城里排得上號的權貴全都請到了皇宮。
顧廷渲穿著一身靛藍色錦袍,臉上掛著笑意,矜持道:「殿下,這麼大的排場,臣恐怕受不起。」
我拿起一杯酒敬他:「怎麼會呢?」
這戲臺子本身就是我為你搭的,沒有你這個主角登場,戲還如何唱下去?
身為今天的主角,顧廷渲逐漸被人圍住恭維。
只是在不起眼的角落,一個身著宮女服的女子,正悄悄地向顧廷渲靠近。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寒暄客套的氛圍里時,那女子拿出一把剪刀,精準地刺中了顧廷渲的下體。
周遭瞬間安靜。
隨后便是刺耳驚恐的喊聲。
原本恭維顧廷渲的人此刻全都遠離他。
而顧廷渲本人想要反抗,抬手,卻發現渾身像被抽干了力氣。
只能躺在地上,疼得打滾。
我敬他的酒里,放了東西。
而那女子正是被我安排進來的柳依依。
眼瞧著她發了瘋一般地繼續刺他,我才抬手,讓禁衛軍慢悠悠地趕過來,控制住了柳依依。
而此時顧廷渲的靛藍衣袍下擺,已經被鮮血染紅。
他還是不甘心地朝我看來,嘴唇一張一合:「太......太醫......」
我分辨之后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里遍布裂痕的換魂玉。
眼看他高樓起,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世間之爽快事,莫大乎此。
11
我遣散所有人,把父皇母后喚了過來。
聞聲而來的還有顧廷渲的父母。
他們聽聞兒子今后與太監無異,哭求父皇徹查今日之事。
顧廷渲原本疼暈過去,我讓太醫給他醫治時不必使用麻沸散。
不過多久他便又活活痛醒。
即便如此,他還是強撐著咬牙為自己辯解:
「都是柳依依,都是那個賤人害我!」
「殿下,我是被她用妖術蠱惑的,您要信我啊!」
而柳依依一句也不為自己辯解,只臉上帶著嗜血瘋狂的笑。
被拖下去時還嘶吼著:「愿得一心人, 白首不相離啊!」
父皇母后一頭霧水,我與皇兄對視一眼,讓人把那妖道拖了上來。
那妖道如今不過三十歲,卻已身軀佝僂,須發皆白。
使用換魂玉這等陰損之法害他人者, 施法之人需以五十年壽命為代價。
那妖道被找到時平靜異常,只說他曾被老侯爺所救。
救命之恩,自然需以命來還。
他所做一切皆不后悔。
我像丟垃圾一般把那換魂玉扔在妖道的身上:「救命之恩?」
「你的救命之恩,為什麼要讓我來付出代價?」
我只要一想到,我上輩子的悲哀竟然是因為與我毫不相干的救命之恩,胸膛便開始像滾了開水一般痛苦難耐。
數十年多孤苦飄零的日日夜夜,讓我此刻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仇恨,拔出離我最近的禁衛軍的刀,一刀捅進了妖道的心臟。
等那妖道的身體倒下時,我才像重獲新生。
顧家的人瑟瑟發抖。
而父皇母后滿目擔憂。
皇兄走近我, 聲音輕柔:「阿音乖, 不怕了,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了。」
我丟掉手中的刀, 跪在父皇母后面前。
向他們一字一句地講述了顧廷渲的陰謀。
還有我上輩子遭遇的一切。
聽到那句指尖血保護了柳依依時,母后將我抱在懷里,哭成了淚人。
父皇直接下令,把顧府抄家奪爵, 直系親屬全部流放。
守了二十年規矩, 從來端正持重的皇兄直接親自上手, 把躺在地上裝死的顧廷渲提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