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非得讓我把話說得那麼清楚嗎?您做過什麼自己應該沒忘吧。」
李縝哈哈大笑,心下了然:「果然還是我認識那個小不點,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姨母召我進宮小敘,正好李縝要回宮,便提出送我一程。
我們出了門,霍深立刻迎了上來。
半月不見,他似消瘦了許多,人也頹然不少,沒了朝氣,整個人像是離了魂的軀殼。
他拜過太子之后,又想與我攀談。
李縝直接摟過我的肩,與他擦肩而過時沉聲道:「你既不懂珍惜,往后便不要纏著苑兒了。」
我不動聲色地從李縝臂彎移開:「太子殿下也請注意分寸。」
李縝笑著聳聳肩:我剛才幫了你,你這就翻臉無情了?」
「我可沒求著你幫我。」
「是是是,是我上趕著想要幫你行了吧。」
進了宮,我與李縝便分了道。
近月悄悄附我耳邊道:「小姐,太子好像心悅于你。若是小姐能做太子妃,也算是狠狠報復那負心人了。」
我笑著搖搖頭:「你不懂。」
李縝長于深宮,又是太子,他的心思豈是輕易就能被人看出來的。
若真如此,他怕是也長不到這麼大了。
我剛踏入貴妃宮殿,未來得及行禮,姨母已經迫不及待地拉著我的手坐下了。
「前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大利落,就沒叫你進宮來好生問問。你與那霍深和離,可是受了什麼欺負?」
「姨母放心,沒有的事。您看我像是那種能被人欺負了去的性子嗎?」
她又追問了好幾遍,確定我沒說謊才肯罷休。
我們嘮著家常,她似有話想說,但最終又咽了下去。
直到下人來稟報,說十三皇子來了。
6
姨母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局促:「苑兒,忘了跟你說,蔟兒回來了,前幾日從縉州出發,昨日剛到。」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
李蔟進來后,行了禮便直勾勾地盯著我。
姨母怎麼咳他都恍若未聞。
我心下嘆氣,索性辭了姨母,退下回府。
只是我剛退出來,李蔟就跟了出來。
他就這麼不遠不近地跟在我身后,也不說話。
一直到宮門口,我要登車離去,他也未曾開口。
車馬遠去,我撩開簾子往后看去,那人仍站在宮門口遙遙相望。
一如七年前我出嫁之時。
他紅著眼眶站在相府門口,目送我上喜轎,離他遠去。
眸中是我還不了的深情。
后來他來將軍府找過我幾次,都被我以各種借口推托不見,他這才心灰意冷逃離京城四處游歷。
本以為時過境遷,終有一日他會忘了我,找到真正屬于他的那個人,卻不想這麼多年過去,他仍執念在我身上。
次日一早,宮里來人宣旨,皇帝將我許配給了太子,三個月后完婚。
我讓我爹和姨母都去勸皇帝收回旨意,其間聽聞霍深也去了,但是十日過去都未有成功地回音。
午后,我心事重重地在院中蕩秋千。
近月急急跑來告訴我,太子殿下來了。
自從皇帝下旨把我許配給他,這些日子他就沒再來過相府,突然造訪倒讓我有些意外。
不過正好,我也有話想同他說。
「我的太子妃好像不太歡迎我?」
我朝他行了禮:「不敢。還請殿下讓陛下收回成命。」
「你就這般不愿嫁我啊?」
如今既已走到這一步,我也不再跟他拐彎抹角:「殿下既然知道我不可能容下霍深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那殿下應該也很清楚,從你將我算計進你的計劃中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我二人此生絕無可能。
」
我派人去查過霍深與沈依在軍中的那一夜。
沈依雖被霍深在戰場上救下,但一直安置在附近的村子里,平日里根本近不了霍深的營帳,除非有人在背后給她打點。
這一切的最大獲利者就是太子。
他的目標是皇位,而與他競爭最大的就是皇帝最寵愛的小十三李蔟。
李蔟背后有貴妃權勢滔天的宣臨母族,又有我相府,再加上將軍府的助力,要想擊潰太子可以說輕而易舉。
所以他的第一步就是要讓相府和將軍府先斷開聯結。
而我若再能嫁給他,等于直接斷了李蔟的后路。
「你就不怕我將這一切告訴霍深,到頭來落得一場空?」
李縝笑得底氣十足:「你也說了,我了解你,你不會。你應該感謝我,讓你認清了一個沒那麼愛你的人。說起來那個沈依倒是真心喜歡霍深,我就稍稍幫了她一下,她自己肚子也爭氣,一次就懷上了,哈哈哈……」
現在的李縝讓我覺得格外陌生。
尤記得兒時在宮中初見,我不小心跟丟了宮人,在御花園迷了路。
是他來到我身邊,對我說:「小不點,跟我走,哥哥帶你出去。」
那個時候的他是那麼的善良溫柔,而眼前這個人更像是個深不可測的惡魔。
7
「十三殿下從未有過和你爭搶皇位的想法,你又何必做到這一步?」
似被我說到痛處,李縝臉色沉了下來。
「他不搶,可架不住父皇偏偏就喜歡他。他又有個得寵的母妃,你說到時候父皇非要傳位給他,他要,還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