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夫妻二人算是徹底相信,只是明面上不能太反常,只教江盛錦私下里聯絡感情。
大舅舅到底還是做官的,等顧知奕嶄露頭角再談婚配也不遲,若需人扶持,那也算不上潛龍。
17
阿爹班師回朝的消息傳回京城時,江家也熱鬧極了,那個身處流言中心的馬奴,竟真的不是池中之物。
他在郊外放馬時,竟機緣巧合之下救了回京述職的三皇子,憑借才華得了三皇子賞識,不僅脫了奴籍,還被引為心腹,平步青云。
顧知奕騎著高頭大馬,一身勁裝,仿佛當年冠絕京城的第一公子又回來了。
誰都知道大皇子與太子爭權奪位,兄弟鬩墻,惹了皇帝不快,如今都坐了冷板凳。
沒了前面兩個擋著,三皇子變得炙手可熱起來,倘若他真能成事,那顧知奕豈不是潛邸近臣?
前途無量啊!
外面吵吵嚷嚷,外祖母只摟著我,給我講出嫁后的諸多事宜。
「你阿娘早逝,允南王妃是我的關門弟子,這是外祖母能為你籌謀的最好的路了。」
「都羨慕高嫁顯赫,可你往后受了委屈,只怕也無人撐腰了,我只盼我能多活幾年,王妃看我三分薄面,能善待于你。」
可是,外祖母,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答應這門親事。
若重來一次,嫁入王府便算是我最好的結局,那我還不如去死。
「若有一天江家靠不住了,您愿意去侯府養老嗎?」
外祖母搖搖頭:「我有嫁妝,我自己能養活自己。」
「那舅舅們若是落魄了呢?」
「那就讓他們自生自滅,沒用的東西們。」
離開外祖母院里,我看著奴才們奔走,全都是要去目睹曾經的第一公子的風采的。
顧知奕當了十年首輔,終歸還是沒有耐心從頭來過,這輩子沒了我的助力,他就只能另辟蹊徑了
我喃喃自語:「沒有名聲,沒有背景,才華也無處施展。」
「便只剩下那些,先知的記憶了。」
可偏偏這是最靠不住的。
前世三皇子受到刺殺,負傷歸京,才徹底將大皇子和太子推向毀滅,也激起了陛下的舐犢之情。
可顧知奕貿然救了三皇子,如今京城輿論又一邊倒地偏向他,眾臣趕著去巴結,這不是明晃晃地告訴所有人,儲君之位非三皇子莫屬了嗎?
下棋之人,最忌擅自改動棋子,一字錯,滿盤皆輸。
而我早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請君入甕。
二舅舅賭錢之事欺上不瞞下,我只需聯合莊家做個套,他自己就會往里鉆,事成之后四六分賬,何樂而不為?
貴妃戕害皇嗣,早已惹得皇上太后不滿,只是借國舅之錯發作,而最早查辦此事的辦案衙門主官正是允南王世子嚴霈,在事情鬧大后才移交給順天府的。
哪有什麼仙人指點,不過是人定勝天。
18
江家設大宴款待顧知奕,其他幾房也其樂融融,絕口不提分家之事。
今時不同往日,流言的對象很重要,馬奴和皇子的心腹是云泥之別,哪怕二者是一個人呢!
后者已經接觸到了權力的中心,那可是身具大氣運者,與之相比,科舉入仕苦熬多年都有些看不上眼了。
大舅母今日讓江盛錦挑大梁宴賓客。
江盛錦也不辱使命,斟酒布菜,舉止大方得體,作盡主人姿態,誰人不夸一句「有女初長成。
」
我借透氣離席,身后始終有一道灼熱的目光相隨,直到花園靜逸處,一股酒氣縈繞在身邊。
「阿昀,你也重生了是不是?」
「真好,上天給了我們一次重來的機會,這一世我終于可以堂堂正正求娶你了。」
我本面露厭煩,聞言卻撲哧笑出聲來。
「怎麼,被我殺了一次,現在還想來第二次嗎?」
前世他被我誘殺,重來一次還是死性不改。
顧知奕面色驟變了一瞬,又很快恢復平靜:「一條命加一只手,換我們重新開始,值得的。」
「我會以正妻之禮娶你為貴妾,只要岳父肯入三皇子陣營,事成之后上交兵權,解甲歸田,他便不會再忌憚你我。待三皇子登基后,我便為你請封誥命,保證你比正妻還要尊貴風光。」
「這輩子你無需再為我勞心費力,只用坐享榮華富貴便可。」
我強忍現在就弄死他的沖動問了一句:「那正妻是誰?」
他略帶歉意地看著我:「正妻都是聯姻的產物,無論對方是誰,她都只能得到一個徒有其表的虛位,我唯一的愛人,只會是你。阿昀,你精通縱橫之術,你能理解我的,對嗎?」
前世亦是如此,江盛錦是他年少的執念,可一旦得手,朱砂痣便成了蚊子血,沒珍惜幾年便后悔了,一個對他毫無助益的棄婦,又怎配占據他的正妻之位。
我并不應答:「我如今已與允南王世子定下婚約,你又如何娶我?」
「區區允南王,前世我能讓江盛錦被休,今生自然也能奪走你。嚴霈用軍功換你之仇還未算清,你可知我有多后悔放走了你?你離開我后我才知道,什麼是愛。
」
「哪怕你容顏盡毀,我也還是愛你。」
放走。
新荷冒死將衛家兵法送到嚴霈手上,又千方百計與我取得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