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身還沒開口說話,小李同志已經趴在桌子上笑得渾身亂顫了,“安然,你啥時候這麼好心眼兒了?”
“借我五萬塊錢……”我說。
小李把五沓百元鈔票托在手里,問道:“我那個暖寶寶真的是燒錢麼?”
“怎麼可能,大冬天的那是暖手必備的東西,而且你買的那麼便宜,絕對一居家過日子的好手!”我面不改色地否定了自己之前所有的‘謬論’。
小李笑嘻嘻地把錢遞給我,“就是,說實話多好……”
我翻了翻白眼……
錢給金老板取了,還送他一取款袋,“去吧,早點把工資給人發了。”金剛都走出去老遠了還在跟我道謝。
不用謝,真的,你不給工人發工資,工人怎麼過來存錢啊?
果然,次日楊曉飛就過來了,不過,他排到了小李柜臺前。存完錢,他看我那里沒人,就過來跟我打招呼。
“安然哥!你們屋里可真暖和!”
“恩,還行,你存錢啊?”我問。
“是,我們發工資了,我來存錢,韓哥讓我幫他一塊兒存了。”
呃……我得承認我覺得一陣失落,不過,我一點兒都沒有表現出來,“聽說,你們那兒有人摔了?”
“是,跟我們同屋的廖四兒。倒霉的孩子,從十米高的架子上掉下來,聽說腰椎都碎了……怕是以后站不起來了……”楊曉飛一臉惋惜,“昨晚上他媽從家趕過來,在醫院哭得差點背過氣去……他平時跟我們關系都不錯的……老板還行,說住院的費用都包了……韓哥工資都沒捂熱呢就直接塞給他媽媽五百……”
五百?這個韓暮雨,他一共才掙多少啊?
“你韓哥人還真是挺好的,除了有點靦腆。”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溫和到自己都感到肉麻。
越是時間久了,越是發現,那個叫韓暮雨的人身上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一些在我看來可以稱之為美好的特質。雖然,他不愿意表達,卻總能讓人感受到他那副冷冷清清、波瀾不驚的外表下靈魂的溫熱。
楊曉飛卻在聽了我的評價之后,皺了那張肥臉,“靦腆?韓哥他靦腆嗎?他就是有點不愛言語。也不是不能說,他要是想說啊,話也跟得上。他那個人做哥們兒沒得挑,廢話沒有,虛的飄的沒有,實打實的義氣,一起干活的人都特別待見他,等你跟他接觸多了你就知道了。”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別扭呢?胖子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他跟韓暮雨比我跟韓暮雨要熟,好吧,就算是這麼回事兒吧,我小小地不爽了一下。不過,我還是一點兒都沒表現出來。
“最近天氣這麼冷,對你們干活沒影響嗎?”我問。
“要是老這樣,恐怕就得停工。一上凍我們的活兒就沒法干了,只能等著來年開春兒。”
“那要是停工,你們怎麼辦?”
“不知道呢,這不也快臘月了嗎?大伙兒都想回家了吧,過了年再回來。”楊曉飛說話的時候,有人進來辦業務,他識趣地躲到一邊兒。
等辦業務的人走了,他又湊過來,手里還多了一杯水。趁我辦業務的空兒,人自己去大廳的飲水機拿一次性的紙杯接的。
“安然哥,你看你們多好啊,暖氣開著,茶水喝著,不像我們,這大冷天兒的還得趕工……”
“是呢,你上班時間過來存錢也沒關系嗎?沒人管?”我看他喝著水,還挺悠閑的。
“沒事兒,我跟韓哥一組,我出來了,不是還有韓哥盯著呢嗎?只要到時候把活干完了就成……”
嘿,這麼回事兒啊!
“行行,你趕快回去吧,沒你這麼偷奸耍滑的!”
楊曉飛嘿嘿一笑,兩口喝完了杯里的水,走得時候還跟我說:“安然哥,沒事兒就去找我們玩兒啊,說不準過兩天我們就回家了。”
第16章
下班兒的路上,我差點出車禍,心不在焉地居然闖紅燈。雖然被開路虎的司機罵白癡,好在沒出事兒。
楊曉飛的話再腦袋里打轉,他說他們要回家了,要過了年才回來,這樣一算得倆月。倆月?這麼久。我的車停在馬路邊“花樹”那里,看著那棵樹上搖曳的“花”,越發的郁悶起來,也就是說,兩個月這棵樹都不會開出新的“花”來了……我望著遠處那排板房,思考著,晚上要不要去找韓暮雨,可是,說什麼呢?就問問他什麼時候回家?也不是不行,我們是朋友啊,這麼多天沒見了,見個面,聊聊天有什麼不行的。
我使勁兒搖搖頭,安然,你這麼說你違心不違心啊?你真的就把人家當朋友了?你對你哪個朋友是這麼個情況?楊曉飛也要回家,怎麼沒見你這麼舍不得?糊弄自己好玩兒是嗎?韓暮雨他是不一樣的,跟你的那些朋友都不一樣!
深深吸了一口冰涼的、滿是汽車尾氣的空氣,鼻腔熱辣辣的疼,肺泡都像給凍住了一般。清醒,清醒!我對自己說,安然,你別這麼變態行不?給你介紹那麼多小妹妹你不搭理,整天想著一大男人?你說他是朋友,你臉紅什麼,你心跳什麼?你沒事兒老盯著人家那張臉看什麼?你天天盼著人家過來存錢取錢干什麼?安然,這事兒已經不對了!忒不對了!辦業務辦錯了可以撤銷,結賬時現金不平可以自己掏錢補,可是,喜歡錯了人,還是男人,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兒,趁現在,都還來的及,別讓它再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