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哥要是有什麼事,我拿這條命賠他!”
沈小石雖然氣他坑人,但也知道這事最該責怪的是兇犯,是蕭蒙,實在也說不出重話。
“別胡說,楓哥不會有事的,你盼點好的行不行,別老說喪氣話!”
他掏出紙巾塞給易大壯,沒一會兒魏獅拿著報告回來,兩人又一起扶著他去了下一處。
等易大壯全部檢查都做好,身上的傷也都處理好,由沈小石扶著,三人來到了陸楓手術室門口靜靜等待。
沈小石這輩子都沒經歷過這麼難熬的三小時。但看看盛珉鷗的背影,他又覺得自己好像不是最煎熬的那個。
盛珉鷗衣服染血,雙手赤紅,裸露在外的肌膚蒼白得嚇人,要不是他神情無異,站得筆直,沈小石都要懷疑他身上是不是也帶了什麼傷。
他現在是一根緊緊繃著的弦,陸楓的生死,決定這根弦要不要斷。
沈小石說不清楚,但直覺告訴他,如果這根弦斷了,某些不好的東西就會吞沒眼前這個男人,將他拖往深不見底的深淵。
那可不是簡單能用“恐怖”二字形容的地方。
沈小石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顫,虔誠祈禱著,祈禱陸楓一定要沒事,一定要渡過這一難關。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誠心祈禱被老天爺聽到了,又或者陸楓本身運氣就不差。沒多久手術室的燈熄滅,陸楓被推了出來,手術順利,生命體征平穩。
沈小石長長吁出口氣,邁開腿走路時,才發現自己關節都僵硬了。
陸楓陰曹地府走了圈又回來,沈小石不知道他有沒有什麼心得體會,反正對他影響挺大。
及時行樂,珍惜當下。
他很慶幸,自己在如此年輕的時候就能悟明白這幾個字的真正含義。
所以當他又一次在夢里夢見魏獅,夢見急促的喘息與汗濕的肢體時,他決定不再坐以待斃。
他披上衣服,拿上手機,輕手輕腳出了家門,接著一路狂奔,奔到氣喘吁吁,喉頭跟被刀割一樣,扶著膝蓋停下,在路口攔了輛車,前往魏獅的住處。
一路上他看著車窗外安靜的街道,不時擦身而過的各色車輛,腦子里除了“去見魏獅”這一個目的,什麼也沒想,也避免去想。
等到了魏獅家樓下,他握著手機上前,在按響門鈴的時候,
又有點猶豫。
深夜打擾,是不是太冒昧了?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十二點半了,這麼晚,魏獅應該睡了吧。
要不,明天再來?
沈小石不想承認是他慫了,他覺得這是最起碼的禮貌。
他轉身飛快順著臺階而下,才剛來又要走,哪想悶頭悶腦差點和身后正要往樓里走的一個人撞上。
那人趿著拖鞋,手里拎著袋熱氣騰騰的烤串,手臂上花里胡哨的刺青從手腕一路蔓延到被衣物遮擋住的地方。
這麼晚了,魏獅不僅沒睡,還出去買了個宵夜。
“小石,你怎麼來了?”他驚訝不已,“出什麼事了?”
沈小石被抓了個正著,臉不可抑制地就紅了,只是燈光昏暗,魏獅一時并沒有看出什麼不對。
“我,我……”沈小石“我”啊“我”的,就是沒有下文。
“上樓去我家說吧。”魏獅見他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掏出鑰匙開了大門,邀他上樓。
沈小石低著頭,默默跟著魏獅往樓上走,鼻端正好能聞見魏獅手里拎著的烤串香。
聞著聞著,就覺得有點餓了。
“我本來已經睡了,但又醒了。”沈小石說,“因為我做了一個夢,之后就怎麼也睡不著了。”
走在前頭的魏獅微微偏過臉,問:“噩夢嗎?”
沈小石搖了搖頭:“不是,是那天……就是我倆都喝醉酒的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我又夢到了。”
魏獅身形明顯地一僵,遲遲沒有踏出下一步。
沈小石垂著頭,思索著要怎麼將這個話題順利進行下去,又不會顯得自己過于唐突。
“……那就是噩夢了。”魏獅自嘲一笑,抬起腳繼續往上走,“怎麼,想明白了,又開始討厭我了?”
沈小石否認道:“沒有,沒有討厭你。”
魏獅家不算高,這會兒也正好到了。他掏出鑰匙串,抖出房門鑰匙,開了門,正要去開燈,就聽身后沈小石用微弱但是清晰的聲音道:“我可能也變成同性戀了。”
烤串砸在地上,塑料袋發出悲鳴,魏獅震驚轉身看向沈小石。
“什麼?”
沈小石的臉在昏黃樓道燈的映襯下,越發顯得無辜稚嫩。但他的表情乃至語氣,卻又和“無辜”、“無害”、“乖巧”這些形容詞完全沾不上邊,透著一股橫勁兒。
“我說,我可能變成同性戀了。”他蹙著眉,聲音甚至更大了些,“就是喜歡男人那種。”
魏獅愣愣看著他,咽了口唾沫,問:“那你……現在怎麼個打算?”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突然到他甚至都忘了要沈小石進屋說話,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門口繼續著這個叫人措手不及的話題。
沈小石盯著那袋烤串,腦袋放空,將一切交給直覺,跟著心走。
“我找你,就是想問你……能不能和我談戀愛?我應該是喜歡你的,不然不可能被男人親一親就變成同性戀了,只不過以前我自己不知道,也不會往那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