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海朝著段修遠離去的方向啐了一口后,罵罵咧咧地給林湖打電話……
——
段修遠一路狂奔折回了紀時然的小區, 數著電梯上的數字看著它一層一層地上升。
“叮咚”一聲到了紀時然家的樓層樓。
電梯門剛剛打開,段修遠便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然后門鈴瘋狂地響起。
然而過了許久,紀時然都沒有來開門,段修遠依舊被困在門外。
“阿然。”
即便知道門內的人聽不見,段修遠還是盯著胸前格子淺灰色的圍巾輕輕喚了一聲,原本低沉的聲音變得喑啞, 帶著他不自覺的顫抖。
按門鈴的手終于無力地垂下,段修遠靠在墻壁上, 摸出口袋里的兩張卡片,他像是對待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卡片。
視線落在紀時然清秀的字跡上,指腹不停地摩挲。
在段修遠二十幾年的順遂人生里, 他第一次生出這麼濃厚的無力與后悔。
紀時然生氣是應該的,縱使他一開始的起因不單純, 但他對這段感情是認真的, 認真地挑選第一次約會的電影與禮物, 不像他,搞砸了這一切傷了少年的一顆心……
段修遠在門前站了許久, 久到夜色愈發地濃,紀時然依舊是沒有開門。
扯了扯苦澀的嘴角,段修遠終于還是挪動了站的發麻的腳,無奈地轉身,準備離開。
如果不想見他,那他便離開……
——
樓梯間里,紀時然一言不發呆坐在臺階上。
因為是小高層,大家都用電梯,所以樓梯里很靜,紀時然坐了這麼久都沒有聽到一個腳步聲?
即便如此樓梯間依舊打掃得很干凈,只是白熾燈有點老化,發出來的光昏黃黯淡,照得他憔悴不堪。
兜里的手機不停地震動,紀時然終于拿出來看了一眼,是他定的情侶餐廳打來的電話。
他木木地接起電話,安靜地聽對方把話說完,理智而又冷靜道:“抱歉我們不去了……嗯取消就行……謝謝您。”
掛斷電話后,紀時然似乎被抽離了渾身的力氣,他無力地垂下了手。
許是在外面坐的時間太久了,雙手冰涼到手指都蜷不上,手機一個沒握緊,從掌心滑落,沿著臺階一路翻滾,直到跌落到下一層樓的平臺上才停止。
紀時然愣愣地看著一路翻滾的手機,它哐哐哐砸向地面的聲音像是一個尖銳的小錘子,一下又一下地鑿著他的心。@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心抽抽地疼,一抹酸意涌上鼻尖,淚水就那麼毫無預警地突然滑落。
混著不知是樓上還是樓下的門鈴聲,紀時然坐在樓梯間冰冷的臺階上,縮著脖子咬著衣袖,哭得悄無聲息……
——
“地上涼不涼?”
像是怕嚇到他一樣,男人聲音的溫柔前所未有。
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紀時然便怔住了,然后心臟像是重新注入了血液一般,開始劇烈地跳動。
他猛然回頭,對上了段修遠深色的眼眸。
臺階上的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里蒙了一層水霧,鼻尖泛著紅,看向他的時候睫毛還在不敢置信地輕顫。
他哭了。
段修遠一顆心瞬間被這個認知狠狠地揪起,他拖著站麻了的腿明明走不快,卻還是把臺階兩個并成一個下。
紀時然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心里越來越難過。
他為什麼又回來了,是因為剛才沒有跟自己說分手,所以現在回來補上的嗎?
這個念頭讓紀時然的眼淚落得越來越快,他依舊咬著牙關不肯哭出聲響,但淚水卻像線珠子一樣往下掉。
段修遠見狀最后幾個臺階直接跳了下去。
他比紀時然低了兩個臺階,轉過身,忍著腿上的酸麻半跪在紀時然面前,解開脖子上的格子淺灰色的圍巾,熱熱的指腹輕輕抹過紀時然的臉頰。
“乖乖是我錯了,不哭了好不好。”
段修遠一句話瞬間引爆了紀時然的淚腺,他不是來跟自己分手的。
紀時然原本只是無聲地抽泣,聽到段修遠的話后瞬間繃不住,哭出了聲音。
“我不是想……故意……瞞著你。”
紀時然一邊哭,一邊抽噎著解釋,“我只是……沒想好該怎麼跟你說……我知道、我剛開始的目的不單純……但是、我什麼事情都沒做啊……”
紀時然越說越委屈,眼睛里蓄滿了淚水,淚珠子嘩嘩地掉,眼睛和鼻子變得更加通紅,看得段修遠心里一陣抽抽的疼。
“阿然乖,我知道錯了,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你別哭好不好。”段修遠的聲音輕柔,像是棉絮一樣輕輕地哄,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幫紀時然擦眼淚。
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電梯一直上不來,他又不想再走廊呆才開了樓梯間的門,后果會怎樣。
一想到他的阿然可能會在這冰冷的樓梯間坐一晚上,他的心就抽抽地疼。
紀時然依舊覺得委屈至極,躲著他的手指不肯讓他碰。
段修遠就低頭用唇去吮他臉上淚珠,咸咸澀澀的液體像是滲進了他的心里,苦澀難受。
紀時然偏開頭依舊小聲抽噎著,紅紅的眼睛半閉著,不愿意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