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丈夫把他抓得死緊,磨疼了都沒掙開,他只好又喊他的名字:“明臣,你是不是醉了啊……你把我捏疼了……”
陸明臣放開了,側身翻倒在床,用手臂蓋住眼。
宋書華從床上坐起來,拿發繩把頭發扎起來,又掀起被子將丈夫蓋上:“你先躺一會兒。”說完他披上衣服出去了。
外面的燈打開,隨著丈夫穿著拖鞋走路的噠噠聲,原本靜悄悄死寂的家,又活了過來。
很快,宋書華拿了個暖寶寶進來,塞到丈夫懷里,讓他先暖胃。接著就聽到廚房里開火、切菜的聲音。不多會兒,他端了一碗粘稠的熱湯到床邊,里邊有豆腐、蘑菇、肉片等七七八八的食材,清淡咸香,騰騰冒著熱氣。
陸明臣盯著碗不動,宋書華把勺子遞到他手里:“趁熱吃。”
他一勺一勺機械地往嘴里塞,酸苦的味道掩蓋住了食物的美味,他囫圇地往下吞著。
丈夫收拾了廚房,等他吃完,又給他拿來水和胃藥。
重新躺回床上,宋書華問:“還難受麼?有沒有好一點。”
喝了一碗熱湯,陸明臣渾身都發著燙,空虛的胃也被這溫暖給填滿,不再疼痛。只是那顆心,從剛才的如墜冰窟換到了滾燙的油鍋里,此時正在反復煎炸中煎熬。
他們同床共枕了七年多,兩千多個日日夜夜,他以為自己擁有丈夫的一切,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而真相是他或許還不如一個店里的常客了解這位頂級的變裝皇后。
陸明臣啞著嗓子問:“阿華,你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
“嗯?……什麼事情?”
“關于你的事情,我不了解的事情。如果你今天告訴我,我可以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宋書華心里咯噔一下,但馬上又覺得不可能。
丈夫不可能發現,他那麼討厭變裝表演,連誤入QUEEN的可能性都幾乎為零。再說他一直很小心,家里沒有任何女人使用的東西,一直以來,他身邊的誰都不曾發現。
他不知道丈夫突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估計他做了什麼不合對方心意的事。
“我沒有你不了解的事。”宋書華小心翼翼地,語氣中間帶著點委屈,“……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對,你直接告訴我吧。”
到了這種份上,丈夫還是隱瞞,苦澀和憤怒又翻上心頭,陸明臣屏息著強壓下去。
“……明臣?”
“沒什麼,睡吧。”
幾乎失眠了整晚,直到天已經亮了,身邊的丈夫起了床,陸明臣才稍微打了個盹兒。
兩人面對面坐著吃早飯,宋書華幫他剝了個煮雞蛋。
“你臉色很不好,上午再在家休息半天吧,吃了午飯再去公司。”
陸明臣和照例接過丈夫給他剝的雞蛋,兩口吃了,和著一口熱牛奶咽下去。
“沒事,我在公司也能休息。”
“那還是不要開車了吧,萬一路上打瞌睡……我給你叫個車?”
“不用,我下午回來也要用車。”
“要不我送你?開你的車,到了公司我再叫車回來。”宋書華說著,快速把碗碟收去廚房,脫掉居家服換上外套。
見丈夫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為昨天晚上的某件事生氣,他又勸了一句:“我送你,你在車上還能睡一會兒。”
總是這樣,丈夫做了虧心事就會心虛,也會用一點付出來彌補自己的心虛,他這點也實在很好懂。
說起來,以往也有很多這種時候,但陸明臣卻不愿意往這方面去想。
宋書華開車很認真。陸明臣坐在副駕駛,看丈夫一絲不茍打著方向盤倒車,對自己已經洞悉他的秘密無知無覺。
如果此刻陸明臣告訴他,他已經知道這一切,丈夫會怎麼樣呢?會大受驚嚇,求他不要告訴父母、不要離婚嗎?
等著小區門衛放行時,宋書華突然俯過身替他把安全帶系上:“你睡會兒吧。”
陸明臣閉上眼睛。
早高峰有點堵,過了好一陣,宋書華都以為丈夫已經睡著了,卻聽他突然說:“阿華,這周五我要出差。”
丈夫好久沒出差了。這段時間也沒有發現他身上有什麼異樣,并不像是找了新人的樣子。唯獨昨天回的晚,難道是昨天找的人?
壓著心中的種種猜測,宋書華也只是平淡問道:“嗯,去幾天?”
“這次短差,一天吧,周六就回。”
“嗯,出門在外注意安全,也要少喝酒,記得帶上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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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馳整個一頭昏腦漲,看人都帶重影兒的。宿醉的感覺持續到第二天,而今天才周四,明天也不能解脫。
社畜哪怕頭一天醉得人事不省,第二天還得準點爬起來上班。老板就不一樣,看這點已經過了平日上班的點,陸總該是在家舒舒服服地休息了吧。
總之,以后再也不要干陪老板喝酒這種傻逼事兒了。
他用內線給言青打了個電話,哭喪著求她幫忙:“言言,我的早飯到了在樓下,你去幫我拿一下好不好?”
“你咋啦?”
“我腿斷了。”
“……那你自個去拿吧,你都能爬到公司來,還不能爬下樓去拿個早飯?”
“……”唐馳按著一直狂跳的太陽穴,“其實是宿醉,昨晚陪陸總喝酒來著,我真的不行了,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