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真的嚇到你了。我真的只是想和你說兩句話,你一直拉黑我,我會一直加你。
看到這留言,一股血氣直沖宋書華頭頂,把他臉也憋紅了,再次拉黑了這個人。
——我說了會一直加,直到你通過。
——你不想知道,我怎麼知道你這個號碼的?
……
宋書華憋紅一張臉,通過了對方的申請,幾乎是顫著手指尖給對方發過去一句話。
【我不想知道,你也不要再加我,我不想跟你說話,也不想和你認識,請你不要打擾我。】
發完這句,他再次拉黑了對方。
——我是用你的電話號搜索到的賬號。電話號是QUEEN的人給的,我沒有別的意思。
——你不愿意加好友,我給你打電話吧,只是問你個問題。
這句話剛收到,宋書華手機就在他手心震動起來,嚇得他差點把手機扔掉。
一串本市的陌生電話號,但他意外覺得這個號他見過,就是周堯拿進化妝間的紙條上寫著的那個。
他馬上反應過來,把電話掛斷了。
被逼到了這種份上,他真害怕對方做出更過激的事,只好通過了對方的好友。
【你到底要做什麼?你這樣騷擾我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宋書華像是匆忙把自己身上的一向溫順的毛發倒豎成刺,但豎得也不是很成功,以至于說出了這樣一句沒什麼力度的威脅。
但對方卻并不像在留言里威脅他那樣跟他頂著來。
【我知道,很抱歉。但我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和你說上話。】
【我們沒什麼可說的,你看到臺上的我也不是真實的我,那只是一個符號。你沒必要追著一個符號,追到他生活里,這很愚蠢。
】
【我知道,抱歉。】
【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說過,想問你到底怎麼了,這麼長時間不去QUEEN,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還會去表演嗎?】
【不關你的事。】
【作為一個你每場表演都看的人,我覺得這件事和我息息相關。】
這麼自以為是,宋書華快要氣笑了,他本不是這麼容易被氣著的人。
【首先,你每買一張門票都已經看到了表演,我不欠你的。其次,我在QUEEN的表演是我和QUEEN的事,我想去就去,不想就不去,沒有必要和你報告。】
【你對客人都這麼不負責?】
……
【我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
……
【告訴我為什麼,說不定我能幫你一把。】
宋書華不知道對這種胡攪蠻纏要怎麼回答,便沒有再繼續回復。好在對方也沒有繼續逼迫他,聊天到此戛然而止,對方也沒有繼續發信息。
他又想到那天在化妝間看到的年輕人。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來彬彬有禮的男生,實際竟然是這種死皮賴臉的角色。不過話說回來,要是真的很有禮貌懂分寸,也不會明知他不收客人的禮物還一個勁兒往后臺送東西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客人是這樣,周堯也是這樣,小峰也差不多。與其說是讓他反感,不如說是讓他不安。他早已經喪失了去應對每個人真實而復雜的人性的能力,他只想離他們都遠一些。他不想去了解別人,他也不需要朋友,這是最好的自我保護的方式。
過了半天,見對方也沒有再吭聲,他便偷偷把這人刪除了。
但也只安靜了半天,到了晚上,刪除好友的事情被發現,隨著好友申請一同過來的還有一條質問——
你為什麼把我刪除了?
宋書華盯著那行字,不由得抱住腦袋。
到底是誰把他的電話給這個瘋子的,周堯?舞臺導演?還是商務經理?QUEEN里就這三個人有他電話,他已經千叮萬囑不要把他的電話給客人了,之前好幾年都沒有發生過這種事。這是誰在報復他嗎?是周堯嗎?但這三人里唯獨周堯不會采用這種方式。
拉黑不行,刪除也不行,他盯著新的申請,決定不再去管。洗漱上床關燈,在床上輾轉反側,最后拿過手機,關機了。
他跟自己說只要不去管就好了,越是對他做出反應,無論是刪除、來黑,還是叫他不要再加自己好友,這種人都越會蹬鼻子上臉。只有不予理睬,時間長了,他就會放棄。
只要不予理睬。
不予理睬。
……
宋書華深吸一口氣,開了燈也開了手機。果然一連串不同號的申請跳出來——
——你通過了好友,卻自私刪除了我,這對我不公平。
——一個人說了什麼讓你不愉快的話,你可以直接告訴他,而不是直接刪除對方。
——請你通過好友,不然我就會一直申請。
……
——你不想說話,可以不用說,我不會打擾你,但你不要刪除我。
不知道為什麼,宋書華還是從對方的歇斯底里、強硬**求和逼迫里,看出了一點脆弱和悲哀。
這人找了十幾二十個號碼,還別說每個開通都需要錢,好幾個晚上不睡覺,就為了磨自己通過好友申請。是什麼偏執的情感給予他這樣的毅力?一個虛幻形象,就讓他癡迷成這樣,豁出了自己?
夜晚很深了,窗外的大樓只有零星幾個窗戶還亮著燈光,這種感覺讓人孤獨。
都是一些在現實生活里找不到一點切實依戀的可憐又可悲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