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樓晨風瞇起眼睛,狠狠盯著他。
章遠卻不像之前那般避開,而是冷笑道:“我猜,他剛才沉默,只是在想等下回去,要怎麼把你趕出去!”
“別以為一直在他身邊,你就有更多的可能,”章遠指了指自己,“你和我,對于蔣楠來說,沒有什麼本質區別,不過都是惡心的男人罷了。”
“你他-媽才惡心!”
迎接他的,是橫沖過來的一記重拳。
-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陳女士的聲音才響起:“生日快樂。”
蔣楠吸了吸鼻子:“我還以為……今年你要徹底不理我了。”
陳女士:“不管怎麼樣,我都是你.媽,怎麼可能真的不理你?”
蔣楠彎了彎唇:“謝謝你,老媽。”
陳女士:“先別急著謝我,我給你打電話,其實也是有事想和你談談。”
“你爸說你明天會回來,但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楠楠,你真的想好了要和樓晨風在一起了麼?這幾天,我看了很多資料,雖說現在社會對這些容忍度高了很多,但兩個男人在一起,注定不會有孩子,感情只能靠彼此牽系。蔣楠,你真的要走這條路嗎?”
蔣楠用力咬了下唇。
就算對自己生氣,母親依舊努力去看資料,了解同性戀相關的東西。
然后,在他生日最后的幾個小時里,打電話過來,和他說“生日快樂”。
蔣楠突然覺得自己很過分。
蔣楠的沉默似在陳女士預料中,她停頓片刻:“你高中的那件事,雖然后來咱們很少提起。但是那個暑假,好幾次,我半夜過來幫你蓋被子,都聽到你在夢里哭泣。”
“這幾天媽媽一直在反復地想,你會喜歡同性,是不是因為那時候受了刺激的緣故?如果我那時候再多關心你一些,是不是現在就會變得不一樣?”
“媽——”
“楠楠,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
蔣楠用力揉了揉眼睛:“媽,這事真的跟你沒關系,是我自己的問題。”
“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
再次沉默半晌后,蔣楠閉了閉眼,對母親道。
蔣楠掛斷電話,走回來,看到的便是樓晨風和章遠扭打在一起的場面。
樓晨風是籃球運動員,但章遠平日愛好打拳,兩人有來有回,誰都不肯服輸。好幾個路人停下腳步來看他們了。
“你們夠了!”蔣楠大吼一聲,“當街打架,你們像話嗎?!”
察覺到蔣楠回來的瞬間,樓晨風揚起的拳收了力氣。
章遠卻沒有。
于是,幾乎沒怎麼吃虧臉上,結結實實挨了對方一拳。
他悶哼一聲,低下頭來,一手捂住了下巴。
因為母親的電話,很多難受的情緒淤積在胸口。這會兒看到樓晨風挨打,蔣楠只覺腦門轟得一下,爆炸了。
他三兩步跑過來,用力把章遠推開,然后擋在樓晨風面前:“章遠,你夠了沒?!”
章遠滿眼都是震驚:“你叫我名字?”
從認識開始,蔣楠一直都是喊他“學長”的。
蔣楠聲音較尋常男孩子更為清亮,叫“學長”二字時,尾音帶著揚起的小鉤子,非常好聽。
章遠一直都很喜歡蔣楠這麼叫他。
卻沒想到,有一天,蔣楠會為了一個男人,不再叫他“學長”,而是直接叫他名字。
蔣楠極難得的眉眼凌厲道:“章遠,不管以前如何,以后我們都不是朋友了,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了!”
章遠雙唇劇烈顫抖,好半晌才指了指樓晨風:“那他呢?”
蔣楠:“我和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說罷,再不管章遠做何表情,蔣楠轉身扶住樓晨風的手臂:“走,我們回家。
”
蔣楠看不到的角度,樓晨風抬起頭,朝著章遠咧開唇,露出一個張揚的笑容。
那是——
來自勝利者的笑容。
猶如被釘在原地般,直到蔣楠和樓晨風相攜而去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里,章遠都沒有做下一個動作。
-
一回到家,蔣楠立刻翻箱倒柜地找出醫藥箱,然后將樓晨風按在沙發上。
雖然和章遠看起來打得有來有回,但樓晨風其實一直都沒有吃虧。
唯有蔣楠回來時的下巴處挨得那一拳。
一路吹著風回來,皮膚上已經泛起了淡淡的紫,唇角也有些破了。
見蔣楠低頭翻找著藥箱,唇抿的緊緊地,一臉擔心的模樣,樓晨風忍不住翹起唇角:“你剛才說,有事情要問我,什麼事情?”
蔣楠已經找到了棉簽和藥水,俯身過來,很輕地開始給他涂藥。
“你那個喜歡了很久的人,是我吧?”
兩人的臉靠得很近,蔣楠開口,樓晨風立刻感覺到了對方吐息間,溫熱又柔軟的氣息。
痛感漸退,巨大的甜蜜一點一點充斥滿整片胸膛。
“哎呀,被發現了。”他帶著笑意道。
蔣楠的動作突然頓了下,樓晨風還以為是自己唇角翹起的弧度太大,微微收了一些臉上的笑容。
于是蔣楠繼續涂藥。
他涂得很慢,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對待什麼特別珍貴的東西一下。
呼出的每一下氣息都軟而溫柔,樓晨風只覺得自己像是坐在甜蜜的云朵上,抬手便可以觸摸到一直希冀的那片藍天。
沒等他伸出手,蔣楠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溫軟,話卻似晴天霹靂一般。
“樓晨風,你搬出去吧。
”
樓晨風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