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樓晨風提到了高中。
蔣楠努力往殘留的,并不多的高中記憶里深刻挖掘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們兩人高中有過什麼交集。
他是上了大學之后,才開始努力和室友還有同學之間加深交往的。
高中的時候,扣除掉睡覺的六七個小時,他幾乎所有的時間全部用來獨處和學習。
那個時候,他害怕和人聊天,接觸,恐懼一切旁人展露的好意。
害怕那些表面的溫柔善良,最后都會成為插到他心里的刀子。
所以整個高中生涯,對他來說,都是一段不想多去回想的時光。
在那段時間里發生的很多事情,他真的,都已經不記得了。
但樓晨風提了。
蔣楠突然很想知道,在他遺漏的時光里,到底和樓晨風之間,發生過什麼?
不然憑借他那時候冷淡又拒絕交流的態度,樓晨風怎麼會喜歡他呢?
樓晨風再次俯身下來,去親吻他又皺起的眉頭:“乖,先睡一會。”
見蔣楠還是不肯閉眼,樓晨風靠坐到床上,將人半摟在懷里,用好聽的低沉聲音柔聲哄著:“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你需要休息。等你醒了,我什麼都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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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楠又做起夢來。
這一回,不是那個慣常的,小兔子與大灰狼的夢,而是夢到了一些他高三那年的事情。
蔣楠夢到了高三校慶慶祝晚會那一天發生的一些事。
那天晚上,他去晚會后臺做志愿者,幫忙整理一些道具。
按照常理,蔣楠是絕對不會主動去做這份工作的。
一來,他討厭和人接觸;
二來,他也不擅長整理。
這份工作也不是他的,是他當時一位寢室室友的。
對方家里突然發生變故,需要他臨時趕回去一次。
這位室友平時在寢室里,一直會主動和蔣楠說話,幫他緩解和其他室友之間的尷尬,很努力地常和他做著朋友。
雖說兩人關系依舊不熱絡,當這樣的人朝你露出的祈求拜托的眼神時,你真的非常難將拒絕的話說出來。
蔣楠只是因為以前的遭遇,不想和人關系親密,并非真的冷酷。
所以,他最后應下了這份工作,到晚會后臺去做這個志愿者。
校慶這種盛大的晚會,學校幾年才辦一次,后臺遠比想象的要亂。
蔣楠一直藏身在靠邊的位置,黑色的大口罩將他大半張臉遮住了,半長的劉海又蓋在眼睛上方。
他默默將前臺拆解下來的一些道具按照搬出去的順序進行著整理。
不擅長整理,不代表他完全做不了這些事情。
大家都很忙很亂,也沒人去關注這麼一個帶著口罩的年輕男生是誰。
快結束的時候,前臺的音響里傾瀉出悠揚熟悉的音樂聲來。
蔣楠立刻聽出來了,這是哥哥張國榮的《春夏秋冬》。
無數次晨起,耳機里伴隨著他的,都是這首歌熟悉的曲調。
緊接著,一道男聲緩緩響了起來。
大概是在變聲期的緣故,男生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壓著的低沉。但這并不妨礙他將這首歌唱得動聽而纏.綿。
唱到一半的時候,拜托蔣楠幫忙的室友趕了過來。
這就代表著,蔣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可以走了。
但蔣楠還是站在后臺,默默聽完了這一整首歌。
精彩的演唱自然贏得了滿堂彩,主持人還上臺留下了他,進行了短暫的采訪。
從兩人的對話里,蔣楠知道了這人才高一,入學的時候參加過校園歌手大賽,得過十佳歌手。
蔣楠本來有些好奇這人的模樣,因為對方唱得實在是太合他胃口了。
聽完采訪后,興趣頓失。能得獎,肯定是專業人士。
蔣楠轉身往外,恰逢舞臺上采訪結束,剛才唱歌的男生往回走。
他腳步輕而快,還在側頭和人快速說著什麼,這一條走廊又窄,兩人的肩膀幾乎擦碰到了一起。
男生轉頭過來:“抱歉——”
他拉長尾音,目光停留在蔣楠微垂的臉龐上。
蔣楠抬起頭來。
男生畫著舞臺妝,五官濃麗俊朗,目光對上的瞬間,對方漆黑的雙眸里閃爍出璀璨的光芒來。
他雙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別的。
蔣楠已開了口:“也沒撞到。”
說罷,垂下眼眸,繼續往前走去。
男生的目光一直凝在蔣楠身上,隨著蔣楠往前的動作,自然地回過頭。
這時,他身旁的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快點,后臺有個新聞采訪,記者在等著了!”
男生緩緩皺起眉,似在猶豫。
可那抹修長的身影完全沒有在等他,持續地往前,不過五六秒的時間,已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
再也看不到了。
蔣楠走出了學校的大禮堂。
環繞著整個學校的音響里,在同步轉播著禮堂里晚會的盛況。
蔣楠覺得有些吵,但他又不想這麼早回寢室,最后還是決定停駐在禮堂旁邊的操場上,轉悠幾圈。
繞著操場散步了幾圈后,一道略顯熟悉的身影撞入他的視野中。
對方的身形修長且漂亮,哪怕操場的光線不是很明亮,蔣楠也清晰辨認出對方便是剛才在后臺遇到的那個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