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腳站到地板上,半點兒不心虛,冷聲道,“我確實和他同個學校,至于交往過的事情,你這麼容易多心,我要是說了你肯定像現在一樣揪著不放。”
賀聆最擅長倒打一耙,柏珩已經不止一次領教過了,他因賀聆的說辭血氣逆流,激得他的眼里涌起一層淡淡的紅暈,可是他不再掉眼淚——賀聆指責他沒有理由哭。
“我只是想你和我說實話。”
“我跟他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早就翻篇了,這次見面是意外,我既沒和他藕斷絲連,也沒搞曖昧,有什麼好說的?”賀聆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冷水,咕嚕嚕喝下幾大口,平復爭吵過后的燥熱,回頭看著面色沉如水的柏珩,“人都是朝前看的,你那麼介意我的過去,需不需要我一五一十把每一段都交代給你聽?”
柏珩想到賀聆所言的不能接受就走不下去,咬得牙根發酸,口是心非道,“我沒有介意!”
他不得不讓自己不介意。
賀聆吐出一口濁氣,近乎殘忍道,“小柏,偶爾吃醋是情趣,飛醋吃多了就沒意思了。”
他最近本來就因為柏珩過分追問他的行蹤而略微不滿,吵都吵了,這一次干脆直接將他堆積的那些不悅都表達出來。
“還有,我不喜歡被管著,我是在跟你談戀愛,不是找一個二十四小時監督我的監工,你住的地方是我的,以后別十點都不到就催個不停,我想什麼時候回去就什麼時候回去。”
他的言語銳利得像一把刀,把這些日子存在于他們之間的隱形矛盾通通都割出來擺到明面上來講。
賀聆掀眸看了眼面色慘白,眼睛通紅的柏珩,心里也不好受,一個小時前他們還在抵死纏綿,誰能想到現在卻爆發劇烈的爭吵。
室內的氣氛凝重得賀聆心浮氣躁,他怕再吵下去會說出更多難聽的話,索性別過臉邁開步子,“我出去走走。”
剛走出兩步,手腕猛然被柏珩攥住,柏珩像是被他斥責得不會思考了,眼睛好一會才聚焦在賀聆的臉上,幾瞬,張了張唇,“不玩,仙女棒了嗎?”
賀聆鼻頭一酸,直酸到心里去,卻還是拂開柏珩的手,“我們都獨自靜一靜吧。”
他往前走,柏珩撲上來從背后抱住他,聲音微微發著抖,“你別去找他......”
賀聆反應過來柏珩口中的他應該是林國忠,狠狠擰了下眉頭,他剛才都已經把話說的那麼明白了,柏珩還覺得他跟林國忠有再續前緣的可能嗎,未免太無理了。
還沒等他說話,柏珩又緊接著道,“你留在這里吧,我出去。”
柏珩像是怕賀聆會先一步離開似的,松開手后就馬不停蹄去開門。
夜漸漸深了,室外寒風呼嘯,灌進來的風刮得賀聆一顫。
柏珩逃也一般消失在夜色里。
賀聆站在原地,余光見到放在桌面上的仙女棒,閉眼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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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什麼吵,就這麼一點事,今天我們大家之所以聚在這里,是為了慶祝小柏黑化事業又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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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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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肆虐,刮得路邊的樹葉獵獵作響,路燈把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柏珩漫無目的在布滿落葉的小路上走著,耳側像是有一臺充斥著噪音的收音機,把賀聆方才說過的每一個字循環播放。
他有點迷茫地眨眨眼,想哭,眼淚卻被那句你有什麼理由哭堵了回去,也許淚水是回流了,他喉嚨都是苦澀的。
他以前不常哭的,可是遇見賀聆以后,不知道怎麼的,喜悅與委屈都被乘以百倍放大,于是眼淚就成為他宣泄情緒的途徑之一,可現在他連哭都不能。
他總是被賀聆的詭辯說得啞口無言,并非不想反駁,只是怕當面拆穿賀聆的一個又一個謊言后就會和賀聆走到盡頭。
柏珩幾乎可以想象得到賀聆會用什麼樣的神情跟他說分手。
他赤紅著眼,每次一想到這兩個字胸口就像被沉重的石頭壓過,讓他痛苦不堪。
柏珩晃晃悠悠地坐到了路邊的長凳上,寒風喧囂,吹得他被淚水浸泡過的皮膚變得緊繃干涸,他仿佛感受不到冷似的,雙拳緊緊握著,目光也如這冬夜一般漸漸變得冰寒。
賀聆的每一次欺騙都在柏珩的心里打下一個結,結越打越多,越大越大,積累成滔天的委屈與怒意,催促著柏珩去做出改變。
該怎麼做,才能把賀聆完完整整地留在他的身邊?
柏珩想起了夜市魚店里那些顏色斑斕的小魚,看似自由自在擺動著艷麗的魚尾,實則能夠活動的空間只有透明的四方玻璃缸,從這頭游到那頭就是它們的整個世界,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觀賞人的眼睛。
他那時只覺得賀聆像藍色的孔雀魚一樣漂亮,此刻卻希望賀聆能成為這尾魚,被他養在玻璃缸里。
柏珩攥著的十指因為過分用力而微微發白,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微光。
一只溫暖的手掌覆在他的左手,柏珩在瘋狂的深思中猛地回過神,似是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敢看向來人。